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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小燕子那声清脆的“准备好啦！”尾音还未完全落下，一道挺拔的身影恰好踏着阳光，步履稳健地走进了漱芳斋的院门。
来人正是尔泰。 他换下了昨日的月白长袍，穿着一身利落挺括的宝蓝色常服，腰束同色腰带，更衬得他肩宽腰窄，身姿如松。晨光勾勒出他清朗的眉眼和带着温和笑意的唇角，显然是特意算准了时辰过来的。
他的目光第一时间便精准地落在了那个最活泼、最先冲出来的身影上——穿着湖蓝色骑装的小燕子，手腕上那串洁白的茉莉花在阳光下格外显眼。 尔泰的眼底瞬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亮光和温柔，他快步上前，对着三位姑娘抱拳行礼，声音清朗悦耳，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公主，两位格格，早安。昨晚……睡得可好？”
他的目光看似平稳地扫过三人，但在经过小燕子时，那短暂的停留和微微加深的笑意，却泄露了他真正想问的对象。 紫薇和晴儿相视一笑，自然明白他这话里的深意。紫薇温婉回礼：“有劳尔泰记挂，我们睡得都很好。”晴儿也微笑着点头附和。 小燕子看到尔泰出现，眼睛唰地一下就亮了，原本就因为匆忙而泛红的脸颊更是染上了一层薄霞。她下意识地抬了抬戴着茉莉花串的手腕，像是想让他看见花儿还好好戴着，又像是某种无言的回应。听到他的问话，她立刻抢着回答，声音比刚才还要雀跃几分：“好着呢！一觉睡到大天亮！尔泰你呢？你看起来精神真好！”她几乎是脱口而出，语气里的关心和关注显而易见。
尔泰接收到她的小动作和话语，脸上的笑容愈发舒展，耳根微微发热，却努力保持着镇定：“多谢公主关心，臣也休息得不错。” 小燕子眨着大眼睛说道:“尔泰，你用过早膳了吗？没有用过的话你陪我用一些吧”
她说着，指了指身后宫女们正陆续端上来的早点，“今天有翡翠蒸饺、枣泥山药糕，还有你上次说好吃的糖酥酪，我特意让多备了一份呢！”
她说话时身子不自觉地前倾，发间珠花随着动作轻颤，那双总是盛着明媚春光的眸子此刻正清清楚楚映着尔泰的身影，连嗓音里都藏着蜜糖般的期待。尔泰当然愿意了！哪会拒绝这个姑娘呢？“那尔泰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尔泰笑着说道。
“你快尝尝这个！”她亲手夹了块糖酥酪放到尔泰面前的青瓷碟里，茉莉花串随着动作滑到腕间。
紫薇笑着递来银箸：“尔泰，你再不动筷，有人的口水都要滴到翡翠蒸饺上了。”晴儿掩唇轻笑，适时斟上两盏杏仁茶。
小燕子就坐在他对面，胳膊支在桌上，双手捧着脸，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满是期待。金色的晨曦描摹着她的轮廓，那长长的睫毛像染了金边的小扇子，扑闪扑闪的。
“怎么样？”她迫不及待地追问，身子往前凑了凑，“金锁新调的方子，是不是比上回买的还香？”
尔泰的视线却落在她鼻尖上——那里不知何时沾上了一点细白的糖粉，像是雪后初霁，落在娇憨的小红梅上那么一点白。他心头莫名一动，喉结微滚，声音里便也带上了一丝温软的黏稠：“嗯……很甜。”
答非所问，心思昭然。
一旁的紫薇瞧得分明，抿唇一笑，抽出袖中的绢帕，倾身过去，用那柔软的帕角轻轻点了点小燕子的脸颊，语气里全是宠溺的笑意：“你看你，自己还没吃上，倒先蹭了一脸。真像一只偷糖吃的小老鼠，慌里慌张的。”
“哎呀！”小燕子这才后知后觉，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像是抹了最好的胭脂。她羞窘地去抢紫薇手中的帕子，试图销毁“罪证”，发间簪着的珠钗随着她的动作摇晃，垂下的流苏穗子细细长长，不经意间扫过尔泰搁在桌边的手背。
那触感极轻极快，微微的痒，带着一点凉意，又有一点难以言喻的柔滑。
像蝴蝶的翅膀掠过平静的春水，只一下，水面无痕，底下却暗暗起了涟漪。
尔泰的手指几不可查地蜷缩了一下。
三个姑娘早已笑作一团，小燕子的不依不饶，紫薇的温柔打趣，连同金锁也掩着嘴笑眼弯弯。窗明几净，少女的笑语清脆如珠落玉盘，拌着满室甜香，将这清晨渲染得生动而明媚。
一直安静坐在旁边的晴儿，唇边也凝着浅浅笑意，她看了眼窗外渐高的日头，柔声提醒道：“快些吃吧，马车已备好，我们待会儿真要出发了。”
她的声音温和，却像一颗小石子投入欢快的溪流，轻轻提醒着大家，这闲适的时光之外，还有一段旅程即将开始。而那手背上蝴蝶掠过般的触感，却独自留在了尔泰的晨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