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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一章 画是过程
等装裱完成，她将画轻轻托起，那一瞬间，她心里忽然涌起一点点难以言说的情绪。
不是悲伤，是安定。
是终于“放下”之后的安定。
她带着画回到家，林西已经醒了，窝在沙发上看手机，见她进门，问了一句。
“拿回来了？”
她点头。
“你要挂起来？”
“暂时不挂！”
“那你打算怎么处理？”
“就放着！”
林西点点头，没有追问。
她知道徐盛听从来不是那种非得立刻安排下一步的人，她习惯让事情自然流动，就像她画里的人，总是站着，不前不后。
午饭后，林西出门约稿，徐盛听一个人在画室，翻出那本写了一半的速写笔记本，开始草拟下一幅画的构图。
她想画一个坐在长椅上的人，手里拿着一本书，书没打开，脚边放着一只倒扣的雨伞。
背景是城市的广场，空荡荡的，只有几只鸽子落在地面，像是等一个不回来的人。
她没有为这个画面设定具体情境，只是想把这几年她经历的那种“等而不问”的状态落在纸上。
她现在已经不再把“空”看作悲伤了。
对她来说，空是选择，是一种不被干扰的宁静。
画完后，她没有写名字。
只是翻到下一页，在边角写了一段字：
【你可以走，我不追。
你可以留，我也不靠。
我只想在自己的世界里，完成我自己该走的那段路！】
傍晚，天色开始转暗，她起身开灯，画室被一层温黄的光照亮，画纸上的线条柔和了许多。
她站在灯下看着那几幅未命名的新作，忽然觉得安心。
这一刻，她很清楚：
她不再需要从别人的情绪里找落笔点。
也不再因为别人的靠近而调整自己的脚步。
她终于可以说一句：
我现在画的每一幅。
写的每一个字。
都不是在等谁回头。
而是我在走的路上。
给自己留的光。
然后她合上画册，轻轻把灯关掉。
夜彻底降临了。
风从窗外拂过，她靠在门边，看着天边最后一丝光没入楼群。
她轻声说：
“我不等你们了！”
“但我会记得你们！”
“然后，我自己继续！”
徐盛听合上门的时候，港城夜里最后一班地铁刚好驶过街口，铁轨深处拖出一条颤动的光，像是某种不愿落下帷幕的句子，仍在城市最深的缝隙里安静地喘息。
她没有立刻回房，而是坐在客厅的地毯上，头靠着沙发，整个人缩在那片昏黄的光影里。
茶几上的灯没关，微微偏黄的光洒下来，在她脸侧勾出一层淡淡的影，像是这座屋子也在无声地守着她。
窗帘没有拉严实，一点夜色从缝隙里溢进来，在地板上铺成一片淡墨色。
屋子很安静，安静到她能听见自己手指轻轻摩挲毛毯的声音，像风在翻一页旧纸。
她坐了很久，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直到手机震了一下。
屏幕一亮，是陆聿白发来的。
【我今天路过你展厅的那条街，远远看到你背着画包，走得很慢！】
她盯着那行字，没有第一时间回。
他又发了一句：
【你现在走路的样子，跟以前很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