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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府,听竹轩。
清晨的微光透过薄雾,洒在庭院中沾着露水的青石板上,空气中弥漫着江南特有的湿润草木清香,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从药庐那边飘来的淡淡药味。
此刻,苏倾离正坐在萧煜的床边,凝神为他诊脉。
萧煜躺在柔软的床榻上,脸色依旧苍白如纸,但比起在渡口喋血、几近油尽灯枯的模样,已然好了许多。秦府的百年珍藏,加上苏倾离不眠不休的救治,总算是将他从鬼门关又拉了回来。只是那深可见骨的伤口,以及体内“蚀心血蛊”和“九幽寒髓”余毒的侵蚀,依旧让他元气大伤,大部分时间都处于昏睡之中。
苏倾离的三根手指轻轻搭在他的寸口脉上,双眸微闭,神情专注。她不仅在感受脉搏的跳动,更在调动丹田内那丝日益壮大的、奇异的“气感”,试图更清晰地感知萧煜体内气血的运行和毒邪的潜藏。
自从那夜在宫中孤注一掷,用母亲留下的银簪配合这股“气感”重创蛊师和炼尸人之后,她发现这股力量似乎变得更加活跃,也更容易被她的意念所引导。回到秦府后,她在外祖父的指点和母亲留下的手札(尤其是那些关于“气引之术”的残篇)的启发下,对此术的理解和运用又精进了一层。
此刻,她能清晰地“感知”到,萧煜体内,那股属于“蚀心血蛊”的阴寒邪气虽然被暂时压制,但并未完全清除,如同潜伏的毒蛇,随时可能反噬。而“七绝散”的慢性毒素,更是如同跗骨之蛆,早已深入骨髓,与他自身的旧疾(肺疾、心疾)相互纠缠,形成了一个极其复杂凶险的局面。
“表姐,”秦芷端着一碗刚刚熬好的、散发着清香的药汁走了进来,轻声问道,“王爷的情况如何了?”
苏倾离缓缓收回手,睁开眼睛,眉宇间带着一丝凝重:“余毒深伏,气血两亏,心脉受损严重。虽然暂时稳住了性命,但要彻底清除毒素,恢复元气,恐怕……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精心调理,以及……一些极其特殊的药材。”
“特殊的药材?”秦芷心中一动,“表姐需要什么?我秦家库房之中……”
苏倾离摇了摇头:“寻常药物效果有限,或许……一些能以毒攻毒的奇物。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她顿了顿,接过药碗,用小银勺轻轻搅动着:“好在,王爷自身的底子还在,求生意志也强。只要我们悉心照料,配合针药,未必没有转机。”
秦芷点了点头,看着床上那个即使在昏睡中依旧眉宇紧锁、带着一股不屈傲气的男人,心中也是暗暗祈祷。
就在这时,鲁忠步履匆匆地从外面走了进来,他脸上带着一丝古怪和……难以置信的表情。
“大小姐,二小姐,”他先是对两人拱了拱手,随即压低声音道,“京城……传来最新消息。”
“什么消息?”苏倾离的心提了起来。难道苏文宇又有什么新的动作?
鲁忠的表情更加古怪了,他看了一眼床上的萧煜(似乎是睡着了),才用极低的声音说道:“是……是关于苏宏远的。”
“苏宏远?”苏倾离和秦芷都是一愣。那个老匹夫,不是已经被打入天牢了吗?难道……苏文宇将他秘密处死了?
鲁忠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一丝荒谬:“不是。是……苏文宇下了‘圣旨’,不仅……赦免了苏宏远的所有罪责,还……还恢复了他丞相的职位,并大加封赏,说是……表彰他‘深明大义、揭发逆党’有功,让他……协助新皇,稳定朝局。”
“什么?!”饶是苏倾离心志坚定,此刻听到这个消息,也不由得失声惊呼,差点打翻了手中的药碗!
苏文宇……竟然赦免了苏宏远,还让他官复原职?!他疯了吗?!苏宏远可是亲口“揭发”了他“前朝遗孤”的身份啊!他不杀苏宏远灭口,反而……
秦芷也是一脸的难以置信和愤怒:“这个苏文宇!他到底想干什么?!苏宏远那个老贼……”
“这不像是苏文宇的行事风格。”苏倾离很快便冷静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苏文宇心狠手辣,睚眦必报,绝不可能如此轻易地放过苏宏远。他这么做……必然另有图谋!”
她看向鲁忠:“苏宏远……现在情况如何?”
“据京中传回的消息,苏宏远虽然官复原职,但丞相府已被苏文宇的心腹严密看管,形同软禁。他每日‘上朝’,也只是充当一个摆设,为苏文宇的‘新政’摇旗呐喊,粉饰太平。私下里……据说他终日以泪洗面,悔不当初。”鲁忠回答道。
苏倾离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原来如此……苏文宇这是要让苏宏远……生不如死啊。让他亲眼看着自己苦心经营的一切付诸东流,还要为篡位者歌功颂德,成为天下人的笑柄。这手段……倒也符合苏文宇的狠毒。”
“不止如此。”一直沉默的萧煜,忽然睁开了眼睛,声音虽然虚弱,却异常清晰,“苏文宇留下苏宏远,还有更深的目的。”
“王爷!”苏倾离和鲁忠都是一惊,连忙上前。
萧煜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妨,他看着苏倾离,眼中闪烁着洞悉一切的智慧光芒:“苏宏远在朝中经营多年,门生故吏遍布天下。苏文宇想在短时间内稳定朝局,彻底掌控权力,离不开这些旧臣的支持。他留下苏宏远,便是想利用他这块‘金字招牌’,来安抚和拉拢那些摇摆不定的旧势力。”
“同时,”萧煜的眼神变得更加深邃,“他也是在……给我们,或者说…给京城那些还心存幻想的人… 看一出戏。”
“一出戏?”苏倾离和秦芷不解。
“没错。”萧煜点了点头,“一出‘新皇仁德,不计前嫌,唯才是举’的大戏。苏宏远这个‘戴罪立功’的丞相,就是戏台上最重要的角色。他能麻痹那些对新朝心存疑虑的臣子,也能暂时稳住江南这边可能存在的反对力量。甚至… 他还可能指望苏宏远能将你们秦家也拉拢过去。”
苏倾离的心猛地一沉!好一个苏文宇!好深沉的算计!
“那……王爷,我们该如何应对?”鲁忠担忧地问道。
萧煜的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既然苏文宇想看戏,那我们……不妨也配合他,将这场戏唱得更热闹一些。让他以为,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一场围绕着昔日权相、如今囚徒的暗棋博弈,在江南的烟雨和京城的血色中,悄然拉开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