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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集市果然如店小二所说，热闹非凡。
刚走近，喧嚣的人声、各式各样的叫卖声便如同热浪般扑面而来。长长的街道两旁挤满了摊贩，支着简陋的棚子或直接在地上铺开一块布，上面摆满了琳琅满目的货物。有卖鲜艳绸缎和粗布麻衣的，有卖各式各样手工编织的篮筐笸箩的，有卖锃亮铁器和古朴陶罐的，更有许多卖当地特色吃食的摊子，热气腾腾，香气四溢。
小燕子一钻进人流，就像鱼儿入了水，眼睛简直不够用了，这边看看，那边摸摸，兴奋得不得了。
“尔泰尔泰！你看这个风车！好大啊！呼呼转得真快！” “哇！是捏面人的！捏得好像啊！” “哎呀好香！是刚出炉的芝麻烧饼！”
她叽叽喳喳，不停地扯着尔泰的袖子，把他拉向一个又一个新奇有趣的摊子。尔泰跟在她身后，寸步不离，目光时刻留意着周围的环境和人流，手臂虚环在她身侧，为她隔开拥挤的人群。
他的神情依旧沉稳，但眼神却比平日里柔和许多，看着她对着一串红艳艳的冰糖葫芦咽口水，看着她对一个拙朴的泥泥狗爱不释手，嘴角便会不自觉地带上一丝极淡的笑意。
“喜欢就买。”每当小燕子对什么东西露出渴望的眼神，尔泰便会言简意赅地说出这四个字，然后干脆利落地付钱。那架势，仿佛她就是要买下整个摊子，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掏钱。
小燕子举着一个刚买的、画着胖娃娃的面具戴在脸上，扭头吓唬尔泰：“哇！怕不怕！”
尔泰很是配合地做出一个微微后退的动作，眼底笑意更深：“怕。”
小燕子得意地咯咯笑，又把面具摘下来拿在手里把玩。
他们在一个卖木雕小玩意的摊子前停下，小燕子拿起一个雕刻着小马驹的挂坠，雕工不算精细，却自有一番憨态可掬的趣味。
“尔泰你看！这小马像不像你的‘踏雪’？”她举着挂坠，回头笑着问他。阳光洒在她灿烂的笑容上，比集市上任何东西都要耀眼。
尔泰看着那木雕小马，又看看她亮晶晶的眼睛，心跳忽地漏了一拍。他点点头，声音低沉：“嗯，像。”
“那我买这个送你！”小燕子说着，便低头去掏自己的小荷包，“不能总是你花钱！”
尔泰却先一步将铜钱递给了摊主，从小燕子手中拿过那个小马挂坠，小心地握在手心：“一样。我收下了。”
小燕子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好吧好吧！那你可要收好哦！”
两人继续往前逛，尔泰的目光偶尔会掠过一些卖女子首饰或胭脂水粉的摊子，脚步微微迟疑，却最终没有停下。他只是更紧地跟随着前方那个活泼的身影，将她护在自己的视线之内。
集市喧嚣，人声鼎沸，但在尔泰这里，仿佛所有的嘈杂都褪成了模糊的背景，只有眼前人的笑语清晰无比。他握着那个小小的木雕马驹，掌心微微发热。
这热闹的市集，因她而鲜活，也因她在身边，而让他觉得，烟火人间，俱是可爱。
夕阳西沉，天边只余下一抹绚烂的晚霞，将集市上的人和物都镀上了一层暖融融的金边。摊贩们开始陆续点起灯笼，炊烟袅袅，空气中食物的香气愈发浓郁。
尔泰抬头看了看天色，轻轻拉住了还在一个卖麦芽糖的摊子前挪不动步的小燕子。
“小燕子，”他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提醒，“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小燕子正眼巴巴地看着摊主熟练地拉扯着金黄色的糖稀，闻言立刻转过头，脸上写满了恋恋不舍：“啊？这么快就要回去啊？我还没逛够呢……” 那麦芽糖的甜香简直勾得她走不动道。
尔泰眼中带着笑意，却坚定地摇了摇头：“天色晚了，路上不安全。紫薇和晴儿她们还在客栈等着我们一起用晚膳，不能让她们久等。” 他搬出了紫薇和晴儿，知道小燕子再贪玩也会顾及姐妹。
果然，小燕子一听，虽然还是撅了噘嘴，但还是乖乖点了点头：“好吧……那说好了，明天要是还路过集市，我们再来逛！”
“好。”尔泰爽快应下，只要她肯回去，什么都好说。
他看了一眼那麦芽糖，不等小燕子再眼馋，便已掏出铜钱，对摊主道：“老伯，要一份。” 很快，一支晶莹剔透、绕成细丝状的麦芽糖便递到了小燕子面前。
小燕子立刻眉开眼笑，接过糖，迫不及待地舔了一口，甜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好甜！尔泰你最好了！”
“走吧。”尔泰护着她，开始逆着人流往外走。小燕子一手举着麦芽糖，一边舔着，一边还不住地回头张望那些逐渐亮起灯火、别有一番风味的摊位。
尔泰小心地为她隔开拥挤的人群，目光敏锐地扫视着四周。夕阳的最后余晖将他二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慢慢走向集市出口，走向回归客栈的路。
身后的喧嚣渐渐远去，前方的路途安静而安稳。小燕子吃着甜甜的麦芽糖，偶尔叽叽喳喳地说着刚才看到的趣事，尔泰则安静地听着，偶尔应和一声。
回到客栈时，天已完全黑透，客栈门口悬挂的灯笼散发出温暖的光晕，将他们的身影拉长。还未走进厅内，便已闻到一阵阵诱人的饭菜香气，比昨日似乎还要浓郁丰盛。
“哇！好香啊！”小燕子吸了吸鼻子，手里的麦芽糖都忘了吃，眼睛一亮，拉着尔泰就加快了脚步，“快点快点尔泰，我肚子咕咕叫了！”
走进小花厅，只见桌上的菜肴果然比昨日更加丰盛。正中摆着一大盆热气腾腾的炖鸡，旁边是一盘油亮诱人的红烧肘子，还有清蒸鱼、嫩炒时蔬、香气四溢的菌菇汤……林林总总摆满了桌面，甚至还有几样精致的小点心。
紫薇、晴儿、柳红等人已经坐定，正含笑看着他们归来。
“你们可算回来了！”柳红抢先笑道，“再不回来，这肘子都快被我盯得凉了！”
晴儿柔声道：“快洗手入座吧，就等你们了。”
紫薇看着小燕子手里还捏着的麦芽糖，不由莞尔：“看来是玩得尽兴了，连糖都顾不上吃完。”
小燕子嘿嘿一笑，赶紧把最后一点糖塞进嘴里，洗了手就迫不及待地坐到桌边，眼睛都快粘到那盘红烧肘子上了：“今天怎么这么多好吃的？比昨天还丰盛！”
尔泰在她身旁自然落座，一边用热水烫着碗筷，一边解释道：“今日抵达得早，店家得空备了些本地特色菜。我看不错，便让他们都做了些。” 原来是他私下又吩咐了店家，特意安排了这顿更为丰盛的晚膳，似是犒劳大家昨日的辛苦，也像是……庆祝今日这平安顺遂又别有收获的一天。
“尔泰就是周到！”柳青笑着赞了一句。
尔泰将烫好的碗筷先放到小燕子面前，又为她盛了一碗鲜香的菌菇汤：“先喝点汤暖暖胃。”
小燕子早已迫不及待，夹起一块肥瘦相间的肘子肉放入口中，满足地眯起眼：“嗯！太好吃了！尔泰你真好！” 她这夸奖发自内心，纯粹为美食而欢呼。
席间气氛格外热络。或许是因为白日休息得好，或许是因为这丰盛的菜肴，或许是因为小燕子和尔泰从集市归来后那种无形中更显融洽的氛围。大家说说笑笑，分享着白日的见闻——紫薇和晴儿说着后院花草的趣致，小燕子和柳红则叽叽喳喳描述集市的热闹，尔泰偶尔补充一两句，目光却总是落在身边那个吃得脸颊鼓鼓、说得眉飞色舞的姑娘身上。
灯光温暖，饭菜可口，友人相伴。这旅途中的第二顿晚膳，充满了轻松愉悦的气息，仿佛所有的烦恼都被隔绝在了这温馨的灯火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