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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这些充满野性力量的金块旁边,整整齐齐码放着的,是数十根被厚厚油布细心包裹的长条形物件!每一根都足有丈许长!油布无法完全隔绝里面泄露出来的气息——浓烈刺鼻的火硝味!还有一种精炼过的、带着金属冰冷锋锐感的硫磺腥气!
更触目惊心的是一旁另一个敞口箱里散装的东西——那不是普通军械!
是一只只经过粗糙冲压、呈现出完美流线尖锥形的——铜弹头!带着新鲜的铜绿色泽,在光线下闪烁着凶器的冷光!
这景象让跟进来的白芷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她知道凌云在南洋搞出了大动静,但没想到是这般……赤裸裸、血淋淋的财与杀器!
就连自认见惯风浪的黑胡子也再次被这些黄金和炮弹晃得眼晕,舔了舔干裂起皮的嘴唇:“老大……哦不,二爷说,这趟船走得……不太平!X的,撞上一帮子没眼色的海蛇(指吕党暗中勾结的海匪),折了好几个得力兄弟!亏得二爷新搞来的‘神机炮’够狠!一炮就把那群杂种的破船送海底喂鱼了!这些金疙瘩和炮弹头,是……是老大特意吩咐,先用海船运到明州,再换上运河内船,裹在丝绸茶叶里,又走陆路加急才送来的!”他说着,语气里带着敬畏和一丝自豪,小心翼翼地捧上一个精巧扁平的小乌木盒子,恭敬递给凌泉:“这……这盒子里头,是大当家……哦不,二爷特意挑出来的……‘心意’!”
凌泉没有去看那满箱的金块与炮弹,目光落在黑胡子奉上的乌木盒子上。盒子边缘嵌了细细一圈金丝线,看着古朴雅致。他接过,指尖在冰凉的木面上停顿了一瞬,然后“咔哒”一声打开了铜扣。
没有预想中的金玉珠宝。
盒子内衬是上好的深紫色绒布。里面静静躺着一枚小巧的戒指。材质奇特,非金非玉,呈现一种温润凝脂般的质感,却在昏暗光线下折射出点点梦幻般的七彩毫光,如同深海中沉睡的星辰碎片!戒指的指环部分明显被重新锻造过,呈现出一种柔和的圆环弧线,上面没有镶嵌宝石,只有一圈细密如沙的海波暗纹。而那泛着七彩光泽的戒身底部,极细微处却沁出一线凝固的、近乎墨色的暗红,如同生命最后的烙印!
珊瑚金!并且融化了血!
凌泉的瞳孔几不可查地收缩了一下,但随即便恢复了深潭般的平静。他合上盒盖,手指在那冰冷的乌木表面轻轻摩挲了一下。
旁边的白芷却似乎认出了什么,眼神骤然复杂地看了一眼凌泉合拢盒子的手。她记得苏月白曾向她抱怨,自己最心爱的一枚南珠戒指在去琼州谈珊瑚金商路时……遗失在了风暴里。
凌泉将乌木盒子随意塞入宽大的袖袋,仿佛那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物件。他抬头,视线仿佛透过厚重的库房屋顶,落向莫州荒原深处,落在更遥远的、风沙更为暴烈的西北方。
“告诉凌云,”他的声音响起,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却带着千钧的分量,如同冰冷的铁器互相敲击,“金子是好钢。让他把爪子磨得更利些。爪哇,太小了。我要他的‘神机炮’,能在整个南洋炸响。还有……”他目光扫过那堆粗糙狰狞的金块,“这些血汗钱,别都花在船上。分一半出来,去延绥、榆林、甚至更西边的秦州……买马!最好的河套马!不要阉割过的骟马,我要牙口三岁以内的小公马!要能上阵冲锋的烈马!”他顿了顿,语气加重,“挑人的差事,交给胡三刀。他知道我要什么样的人。”
黑胡子猛地挺直腰板,独眼里精光四射:“喏!小的记住了!回头就去寻胡三刀那老小子!”
白芷看着凌泉那张在暗沉金块背景映衬下、更显得清冷如冰的侧脸,心头莫名一颤。组建骑兵?格物院造炮造火铳还不够,还要……?她下意识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凌大哥!买马练兵……这动静太大了!咱们格物院现在顶着风尖走路,万一……万一被有心人捅到汴梁去……”她没说完,但那担忧溢于言表。最近传回的京中风声,已是山雨欲来。
“风?”凌泉终于侧过头,看了白芷一眼。眼底那潭深水仿佛被投入一颗石子,漾起一丝难以捉摸的波澜。他嘴角似乎微微向上扯动了一下,一个冰冷却带着某种奇异力量的弧度。“风来了,才要造船(指打造火器),养马(指组建骑兵)。等人把刀架在脖子上,就只剩死路一条。”他的声音不高,却像淬火的刀锋,“你的‘金疮灵’(白芷研发的高纯度消毒酒精)炮制如何了?伤兵营那边的烈酒消毒效果太差,疮口绿脓不断。”
话题骤然从金戈铁马跳到医药,白芷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啊?哦……酒精提纯的难点在冷凝管密封材料,前日沈括先生托人送来了几段火山地脉采的‘琉璃根’管,密封性极好!出酒纯度高,滴在皮肤上瞬间挥发,清清凉的,就是那股冲鼻味儿淡不下去,闻久了脑仁儿疼。”她说着,眉宇间也浮起忧虑,“还有剂量难控,用少了没用,用多了……上次那个箭创的弟兄,被我擦拭后整块皮都绷得又红又硬,吓得我还以为……以为又要生绿毛了。”她懊恼地用指甲掐了掐自己手指肚。
“绿脓不长就好,脱层皮死不了人。”凌泉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沈括给的那些‘小虫图谱’(早期显微镜观察病菌的素描),你多研习。再找几个……身上有新伤、又自愿的匠户子弟去试药。记录清楚。军中刀箭毒创远比疟疾更凶险十倍。‘青霉泪’(青霉素)可遇不可求,眼前能捏住的刀,唯有‘金疮灵’。”他提到“青霉泪”时,指尖无意识地捻了捻,仿佛在触碰某种无形的丝弦。
白芷用力点点头:“明白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惊惶的人声!
“……司马相公急信!八百里加急!”
库房内骤起的喧嚣瞬间被这惊恐的喊声压了下去!刚才还在为黄金和炮弹兴奋的苏记护卫们猛地转身,手握刀柄!黑胡子脸上的得意也瞬间凝固!
一个浑身裹满尘土、连帽兜都结了层霜花的驿卒几乎是滚跌撞进了库房门!他脸色煞白如鬼,嘴唇冻得乌紫哆嗦,手里死死攥着一个用数层油布严密包裹、还缠着象征十万火急三根红羽的狭长竹筒!竹筒筒身还沾着点点深褐色的……早已冻硬的泥点?不,那是喷溅上去又凝固的暗红色血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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