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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如同一瓢滚油,瞬间泼进了本就怒火中烧的人群里。
“欺人太甚!”
一个来自江南,性子刚烈的学子再也按捺不住,血气冲上头顶,指着那师爷怒斥:“客栈乃大家公用之所,岂容尔等如此霸占!我等皆是赴京赶考的举子,天子脚下,朗朗乾坤,你们仗势欺人,就不怕御史弹劾吗?”
“弹劾?”燕世藩身旁的家奴闻言,发出一阵哄笑,其中一个领头的壮汉更是直接上前,一把推在那书生的胸口。
“老子们就欺负你了,怎么着?你去弹劾啊!”
那书生一个趔趄,险些摔倒,脸色涨得通红,气得浑身发抖。
“你……你们敢动手打人!”
“唰!”
话音未落,那几个家奴竟从腰间抽出了雪亮的佩刀,刀锋在灯火下闪着森然的寒光。凶相毕露的家奴们往前逼近一步,整个客栈大堂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温度骤降。
所有人都被这阵仗吓住了,纷纷后退,原本的嘈杂与愤怒化作了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家奴们粗重的呼吸声和刀锋的冷意。
一场流血冲突,眼看就要一触即发。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一个悠然的声音响了起来,像是给这紧绷的琴弦轻轻拨动了一下。
“诸位,诸位,稍安勿躁。”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书生站了出来。他手持一把湘妃竹扇,轻轻摇动,脸上挂着一抹温和从容的笑意,丝毫没被对方的尖刀吓倒。
他对着燕世藩遥遥一拱手,朗声说道:“在下慕容修,燕公子,我等不过是一群为求功名奔波的穷酸书生,粗鄙不堪,怎敢劳烦公子您动怒。”
这话听着像是在自贬,但慕容修的下一句话,却让燕世藩的脸色微微一变。
“听说燕公子乃是吏部侍郎大人之侄,出身高门,家学渊源,必定是知书达理,胸怀丘壑之人。若真在此处动了刀兵,传扬出去,岂不是有辱燕府清名,更让侍郎大人的颜面无光?这等亲者痛、仇者快的蠢事,以燕公子的智慧,断然是不会做的。”
好一顶滴水不漏的高帽子!
慕容修这一番话,看似句句吹捧,实则步步紧逼。他将燕世藩架在了一个“名门之后,知书达理”的台子上,如果燕世藩再放任家奴动手,就等同于自己承认自己是个不顾家族颜面的粗鄙莽夫。
燕世藩被这番话噎得不轻,他平日里最是在意的便是自己的身份和脸面。他恶狠狠地瞪了慕容修一眼,心中暗骂这小子牙尖嘴利,却又不好立刻发作,一张俊脸憋得青一阵白一阵。
不过,让他就此退让,却不可能。
他正要强词夺理,人群中,又一个清朗的声音响了起来,这声音清脆如玉石相击,带着一股凛然正气。
“慕容兄所言极是。”
一个身形略显单薄的青衣书生排众而出,他面如冠玉,眉眼清秀,神情间带着沉静与严肃。
他目光直视燕世藩,不卑不亢地说道:“敢问燕公子,我大业律例,‘商律’一篇中明文规定,客栈酒肆,乃为便行商旅人之所,开门迎客,童叟无欺,不得无故拒客,更不得囤积居奇,扰乱市价。公子包下悦来客栈所有天字号房,却又不住,任其空置,更纵容家奴,拔刀恐吓我等赴考举子,此举于情于理不合,于法不容!不知公子是何居心?莫非是想藐视国法,故意与天下士子为难吗?”
如果说慕容修的话是软刀子,那这人的话,便是出鞘的利剑,直指要害!
他直接搬出了大业律例,将一件纨绔子弟的霸道行径,瞬间上升到了“藐视国法”、“与天下士子为难”的高度。这罪名,可比“有辱斯文”要重太多了。
“你又是什么人?”
燕世藩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他没想到这群穷酸里,竟还有懂法、敢用法的硬茬子。
那青衣书生淡淡道:“在下姓张,名若素。”
燕世藩冷哼一声:“好一个张若素!在本公子面前讲律法?我告诉你,在这京城,我燕家就是法!我看你这穷酸骨头,能有多硬!”
眼看双方矛盾再次激化,僵持不下,为了避免流血,陈平川知道,该自己出场了。
他分开众人,缓步走到场中,一直站到了燕世藩的面前。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义愤填膺,脸上甚至还带着他那标志性的、人畜无害的微笑。
“燕公子,消消气。”
陈平川的语气平和得像是在拉家常,他先是对着燕世藩拱了拱手,才慢悠悠地说道:“在下庐州府陈平川,这位张兄和慕容兄,也是心急赶考,言语间多有冲撞,您大人有大量,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他先是放低姿态,给了燕世藩一个台阶下,随即话锋一转,那双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道精光。
“不过呢,他们说的也不无道理。咱们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为几间客房,闹得拔刀相向,万一哪个不长眼的家奴手滑了,见了血,惊动了顺天府,那事情可就不好收场了。再者说,春闱在即,京城里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吏部,若是此事传到圣上的耳中,因为这点小事,影响了侍郎大人的官声清誉,那可真是小事变大,得不偿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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