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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章 留言与草图
“我今天梦到丁砚之了！”她忽然说。
林西手一抖，差点把水撒了。
“梦见他做什么？”
“他站在画室门口，手里提着水果，说是来看我。
然后我说‘你看得见吗’，他说‘快看不见了，但你还是我的光。
’”
林西眼眶一下红了。
“他真的快不行了是不是？”
“他说是手术风险太高，他不想冒险！”
“他就是怕你为他难过！”林西压低声音。
“他所有决定，都还是围着你！”
徐盛听没说话，只是把水杯放下，起身去拿画板。
她把那幅《剪影》重画了一遍。
她把那个站在街口的身影涂得更模糊了，只留下一个肩膀轻微倾斜的姿势，就像丁砚之每次和她说“再见”时的样子，从来不说“下次见”，也不说“我等你”。
只是一句轻轻的“再见”，把所有心思都藏在背影里。
凌晨三点，她终于停笔。
林西在沙发上睡着了，手还抱着一本关于策展的书，灯光打在她睫毛上，影子一动不动。
她走过去，替她盖上毯子，自己坐到窗前。
外面已经没人了，街灯也暗了一半，世界安静得像是只剩她一人还醒着。
她打开手机，是一条未读信息。
陆聿白发的。
【我今天站在你窗前，看见你背影在画。
我没有敲门，我怕你一回头，我就再也走不掉了！】
她没有回。
她盯着那条信息看了很久，指尖微微颤了两下，最后合上了手机。
她没有删除，但也没有置顶。
她只是默默地将那条消息收进了“已读未读都不重要”的那类回忆里。
早上七点，天刚亮，港城的天灰蒙蒙的，细雨还没停。
她做了一锅粥，煮了一点她和林西大学时最常吃的小菜，放在保温锅里，静静坐在餐桌前等林西醒。
林西迷迷糊糊地走出来时，看着桌上的那锅粥，一时间没出声。
“你今天……怎么了？”林西小心翼翼地问。
“你还记得大学那次比赛吗？我们三个人一起赶稿到凌晨，那晚你累得趴在桌上哭了！”她声音很轻。
“是他给你递了纸巾！”
“我当然记得！”林西顿了顿。
“砚之那时候明明都病着，还给我们熬夜调色！”
“他一直都记得别人的难！”
林西没再说话，静静坐下，盛了一碗粥。
“我今天打算去一趟他学校！”徐盛听忽然说。
林西惊了。
“你要去见他？”
“我不进教室，我就……在门口看看！”
林西点点头，没再劝。
那天上午，徐盛听穿了一件旧风衣，戴了顶帽子，站在美院的老教学楼外。
教学楼墙上贴着学生的作品展通知，楼道还弥漫着颜料味。
她站了很久，直到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慢慢走出教室。
他比以前瘦了很多，眼睛下有淡淡的青色，走路的动作明显慢了些，但背还是挺直的。
他没看见她。
她站得太远了。
她没有上前，只是站在那里，看他一步步走下台阶。
他忽然站住，朝着前方某个角落眯了眯眼睛，然后轻轻揉了揉眼角。
他好像察觉了什么，又像什么也没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