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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像展开,锦津便凑上前,指着画面,滔滔不绝地讲起来,眉飞色舞,“我用的绣花针可比牛毛还细,这样才能勾勒出娘脸上的光泽。”
她指尖划过人物脸颊处细腻的过渡,“把天光都藏进去了。”
宜棠由衷赞道,“你看这里,珠光流转,仿佛西洋照片一样。”她指着光影最精妙的地方。
锦津瞟了一眼,得意地眨了眨眼睛,带着一点小神秘,“我在丝线里面掺杂了金银箔丝。”
锦津绣得是母亲年轻时的模样,那时的她,面色如海棠。
这风华里藏着锦津的心意,染坊特制的绛红丝线要先在雨前龙井里浸软,英国化学染料与传统植物染交替叠色。
锦津不厌其烦,只为再现三十年前天津卫的荣家大小姐。
往日家族荣光无法再现,荣华富贵风吹雨打去,但三十年前荣小姐的风华依旧,耕植于心间,与恣意的青春一脉相承的优雅,在岁月里历久弥新。
夜色渐浓,宜棠决定要回六国饭店。
如秀立刻放下茶盏,脸上写满不赞同,“今夜就在家里,你若夜间出去,我实在不放心!”语气不容置疑。
宜棠看着姑姑惊魂未定的神色,心中一软,明白经过昨天那一遭,姑姑被吓破了胆,便顺从地点点头:“好,听姑姑的。”
锦津开心得几乎跳起来,立刻拉住宜棠的袖子,“棠儿,今晚我们‘秉烛夜谈’!”
宜棠点点头,锦津兴奋,“棠儿,以前在张掖,你都不喜欢我去你房间,慢慢的,我们熟悉了,你才允许,后来,我想跟你一起睡,每次你都要找各种理由把我赶走。”
锦津突然停下来,看着宜棠,眼神温暖而了然,“现在你愿意留宿家里,还答应跟我夜谈……棠儿,证明你心里有家人了。”
宜棠心头猛地一震。她只顾着安抚姑姑和锦津,竟把沈世元完全抛在了脑后!
晚上,沈世元会不会找她?但是……他是气鼓鼓走的。罢了罢了,她甩甩头,压下那点不安,今儿个,不能扫了锦津的兴。
两姐妹在庭院的小石桌旁坐下,就着清冷的月色,斟上温热的米酒。
锦津是何其欢乐的人,她知道各种各样的笑话,从绣坊听来的,从下人哪里学来的,不用搜肠刮肚,自然而然都到了宜棠耳边。
宜棠起初还有些心不在焉,渐渐被锦津的快乐感染,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
“我明天要工作,我怕喝醉。”宜棠端起小酒盅,犹豫道。
“不怕不怕,”锦津豪气地给她满上,“不过是米酒,暖身子罢了。”
宜棠被她的情绪带动,也开心起来,学着锦津的样子,仰头喝了一大口,辛辣中带着甜香,暖意从喉咙流到胃里。锦津的笑话一个接一个,宜棠听着听着,心里渐渐有了底。
快活是锦津的底色,当她不纠缠感情,她就是世间最明媚的姑娘,她心底的阳光本来就满满当当,溢得周围的人都跟着她快乐了几分。
而她荣宜棠,看似八风不动,实则……她想起锦津曾说她“冷心冷肺,有些自私”。
她落了单就落了单,她喜欢一个人的安全,可是锦津不让,锦津硬是把她拉到众人中,让她知道亲情可贵,人和人交往,不用那么怕受伤害。
她和锦津,在两个极端,进行一场角力,锦津赢了,她用尽了爱,她缴械投降,同样是用爱。
不知是酒意上涌,还是心头暖流冲垮了堤防,宜棠的眼泪毫无预兆地落了下来。
锦津正笑得前俯后仰,突然看到宜棠脸上的泪光,吓了一跳,笑声戛然而止。
宜棠伸手抱住了她,锦津吓了一跳。
“锦津,你是我生命里的天使。”
锦津先是怔住,随即也反手紧紧抱住宜棠,眼眶跟着红了。
她轻轻拍着宜棠的背,“棠儿,你这么对我表白,我还真接受不了,”
她故意用轻松的语气,“你那么冷心冷肺的一个人。”
她忽然明白了什么,手臂收得更紧,“棠儿,你难过了,是吗?”
宜棠把头埋在锦津肩窝,不说话,只是肩膀微微耸动,默默落泪。
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萦绕心头——没有目标,在这场人生自卫战中,她为战而战,耗尽心力,此刻在锦津毫无保留的温暖里,那层坚硬的壳裂开了一道缝隙。
两姐妹的欢乐与感伤并没有持续多久,一道挺拔的身影裹挟着夜风的微凉,踏着月色出现在庭院门口。
他一身戎装未换,剑眉星目在清辉下更显深邃,正是沈世元。
锦津最先看见,惊得倒吸一口凉气,连忙拉拉宜棠的衣袖,“棠儿,棠儿,沈世元来了!”
“他才不会来。”宜棠醉眼朦胧,脸颊酡红,正仰头望着天边那轮又远又近的月亮,嘟囔着,“他很忙的,有两个姑娘等着他陪。”
锦津急得差点跳起来,生怕她再说出什么惊人之语,一把捂住她的嘴,声音都变了调,“别说了!他真的来了!”
宜棠一个激灵,猛地回头,对上沈世元深沉如夜的目光,酒意瞬间退了大半。不等她起身,沈世元已大步流星走到她面前,弯下腰,手臂穿过她的膝弯和后背,毫不费力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宜棠天旋地转,惊呼卡在喉咙里,待看清是沈世元才强自镇定下来。她想喊“你放我下来”,又顾忌这是在钟家,自己尖叫像什么样子,只能咬着唇,把脸埋进他胸前,抵在坚硬的军装纽扣上。
宜棠一直憋着那股火气,直到被沈世元抱回她出嫁前的闺房,房门在身后“咔哒”一声关上,她才挣扎着要下地,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意,“沈世元,你干什么?”
“荣宜棠。”沈世元非但没松手,反而将她抵在冰凉的门板上,深邃的眼眸锁着她,带着薄怒,“你有没有点已婚的自觉?在外留宿也不用跟我说一声吗?”
“没有在外!”宜棠被他困在门板与胸膛之间,气息有些不稳,闷闷地反驳,自知理亏,偏要嘴硬,“这是我家。”
“什么你家?”沈世元语气强硬,“我在的地方才是你的家。”
“这里过去是荣家,如今是钟家。”沈世元毫不留情。
“这里总是我的房间。”宜棠倔强地扬起下巴。
“是把你交给我的地方。”沈世元俯身,气息灼热地喷在她耳边,声音低沉如蚊蝇,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宜棠的脸“腾”地一下红透了,像熟透的樱桃。她没想到话题会落在这么一个让人面红耳赤的地方。
沈世元看着她羞窘的模样,紧抿的唇线终于缓和,甚至舒心地勾起一抹笑意。
宜棠白白的脸,泛着糖渍山楂一样的红晕,在昏黄的壁灯下诱人至极,让他忍不住想亲一口。
事实上,沈世元这样做了。他低下头,温热的唇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覆上了她的唇。
她慌乱地抬眼看他,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那里没有戏谑,只有一片笃定和炽热的情愫。
这目光奇异地抚平了她怦怦直跳的心,让她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甚至生出一丝安宁舒缓。
他们之间,真的能和寻常夫妻一样吗?她脑中闪过这个念头。
他们只有双方父母的文书,可一方父母去世,这份文书甚至不知所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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