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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鸣之声在不良人话语说出的同时,于王禾的脑袋里炸开,内堂沉默片刻之后,他突然抓住不良人的胳膊,质问道:“你说什么?钱甲?是那个连环杀手?”
“不不不。”然而不良人却摇摇头道,“不是不是。”
“不是?”王禾紧紧抓着不良人的胳膊,“你快说啊,到底是什么情况?”
“不是连环凶案的凶手,因为……凶手已经被抓到了。”不良人被王禾抓得胳膊生疼,但又无法挣脱,只能龇牙咧嘴地回答道。
“是谁?!”王禾呼吸逐渐急促,他此刻第一反应竟然不是钱甲之死,而是担心那个凶手会不会是张九……
“他叫何仁,就是前两日在万年县被割了脑袋的何德的弟弟。”不良人如实答道。
“何仁……”王禾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脑海之中立刻浮现了不久前在万年县时遇到的凶杀案,那个脾气火爆,颇为冲动的青年,当时他甚至还差点与钱甲动起手来。
“你说你们抓住他了,在哪抓住的?”赵县令见王禾沉默下来,于是问道。
不良人当即答道:“我们是今早在钱甲家门口抓到他的,他根本没有跑,浑身是血,整个人也有些疯癫,我们查过现场,应该是昨晚夜深人静时动的手,钱甲一家都睡着了,而钱甲本人因为先前被打了板子,虽然弟兄们已经留了手,但还是有些伤势,又是被偷袭,他第一个被杀,之后全家……只剩一幼子被藏在了橱柜下,躲过一劫。”
“他怎么会……他为什么要杀钱甲全家?为什么要杀钱甲啊?他们就是发生了些口角,为什么做这种事情啊?”王禾不可思议道。
“我们抓住他后便立刻审问过了,他说……”不良人嘴角一抽,欲言又止。
“你快说啊,这等时候还吞吞吐吐。”王禾催促道。
不良人看了一眼赵县令,随后方才答道:“他说……因为钱甲的疏忽,放走了连环凶案的凶手,这才导致了他的阿兄身首异处。”
听到这个答案,王禾顿时感到莫名其妙,他脑海之中变得尤为混乱,沉默片刻之后他方才不可思议道:“不对啊,他阿兄之死早于张九越狱啊,且不说张九是不是连环凶案的凶手,就算他真是,这时辰也对不上啊,中间隔着一整日呐!”
“是、是……”不良人也是一脸的沮丧,“我们是知道中间隔着一整日……可是……可是他不知道啊,或者因为外界只流传了张九越狱,却不知道张九越狱的准确时候,加上先前那么多虎象帮的人捣乱,都已经乱套了,消息也是胡乱传出去的,结果就变成……”
不良人也没再继续说下去,他察觉到王禾虽然松开了抓住他胳膊的双手,但整个人的神情变得颇为吓人,而此时的王禾,整个人都愣在原地,脑海里不断重复着不良人方才的话语。
“凶手带回来了吗?此事尤为恶劣,必须要好好审问,虽说钱甲犯错,但好歹也是为朝廷办事,让外人知晓了,以为我长安县如何好欺负呢!”赵县令颇为恼怒,他转头看了一眼王禾,却发现王禾神情麻木,当即安慰起来,“你也莫要太过悲伤,我们绝不能让这凶手好过!”
说着赵县令便领着王禾二人赶去大堂,迅速提审凶手何仁,然而在灭了钱甲满门之后,何仁的状态已经变得有些疯癫,虽说此案相关他还是能答出来,但那个眼神却已经近似疯子。
不过,此时旁听的王禾已经全然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仿佛整个人都被浸泡在了水缸之中,他能够看到赵县令愤慨地指着堂下怒斥,耳中却只有难以言喻的轰鸣声,他看到在场之人眼中的怒意,但他总觉得那种怒意化成了火焰将他包围。
这场灭门之案已经颇为明显,何仁因为听到了连环凶案凶手越狱的消息,便以为自己的兄长是因此而死,于是迁怒于守卫疏忽的钱甲,何仁本就是个冲动易怒之人,回想起那日与钱甲有些冲突,更是认定自己兄长之死是钱甲导致的,而这一切的一切,其实还是因为张九越狱……
何仁并没有丝毫抗拒,疯疯癫癫地在认罪文书上按了手印,这让那些手里拿着立威棒的差使都无处宣泄,只能着人将其押入牢内,何仁灭人满门,罪无可恕,待认罪文书送往刑部,经过一系列审核之后,自然难逃一死。
随后众人便开始商量如何处理钱甲一家的后事,由于钱甲全家被杀,唯一的遗孤尚还年幼,只能暂时安置在衙署之中,衙署不宽裕,众人便只能凑钱给钱甲入殓安葬。
在给钱甲处理后事的时候,王禾始终有些浑浑噩噩,钱甲虽然不算什么多么能干的不良人,平日里也时常偷懒,但终归是跟了王禾多年的手下,也是众人的同僚,不良人俸禄微薄,钱甲需要养一家人,但同僚有难他还是会帮忙,这样一个人,本不该有这样的下场。
因为钱不多,所以钱甲一家只能比较简陋地安葬在郊外,不良人虽然不算刀口舔血的生计,但终究会遇到不少危险的情况,他们对于同僚之死也早有心理准备。
处理完这些事情后,众人方才返回城中,想着先找个地方吃些食物,不过王禾并没有同去,众人知晓王禾因为钱甲之死心情不好,也没有打搅他,待过些时日自会恢复。
然而就在王禾返回衙署时,门房当即告诉他又有人送来一只盒子,王禾在呆滞片刻之后,立刻拿着盒子进了衙署,直至无人的角落,他方才打开来,里面血淋淋地躺着一截手指。
第一次他收到手指的时候,尚且还能冷静下来,然而这一回,他头脑轰鸣,看到那截手指仿佛是他与亡妻的联系正在被粗暴地撕扯开一般,血肉黏连,痛彻心扉。
“我与阿其从小一起长大,你要替我好生照顾他……”
亡妻的声音在他耳边回荡。
这一次,他彻底崩溃了,满脸的肌肉开始颤抖,嘴巴不断张合,但却还是死死压抑着不吼出来,只是发出了近似破风的嘶哑声,一番无能狂怒之后,他气喘吁吁,立刻快步跑向了牢狱。
守着牢狱的两名不良人虽有困惑,但也察觉出王禾此时的怒意,不敢有丝毫阻拦与询问,急忙给王禾开了牢门,而王禾也没有半句废话,冲到牢内对着正躺在地上呼呼大睡的何仁一顿拳打脚踢,牢狱之中顿时便传出何仁的哀嚎声,两名不良人在呆滞片刻后,发现王禾一下一下皆是死手,这才反应过来急忙上前将王禾拉住。
“王帅你别这样,快停手!”
“王帅,他已经认了罪了,文书也送去刑部了,在此之前不能让他死啊!”
“王帅你冷静一些!冷静一些!”
“他杀了钱甲,难逃一死,你不能因为这种人搭上自己啊!”
虽然牢狱之中时有囚犯暴死,一般衙署与刑部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像王禾这种明显是带着私仇来杀一个还没有经过刑部审理的死囚,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衙署到处都是别人的耳目,又是连环凶案的凶手逃脱的当口,一旦传出去对王禾对衙署都没有好处。
王禾被两人死死拉住,一双眼睛满是血丝,就那么死死地盯着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何仁,越是如此,王禾便越是暴怒:“你怕了?你现在怕了?你杀人的时候怎么不怕?啊?!”
王禾这说话便是卸了力,两名不良人当即互相使了个眼色,趁势将王禾架出了牢狱,另一人则是迅速锁上牢门,王禾呼吸急促,恶狠狠地盯着牢里的何仁,继续骂道:“你这个没用的废物,有本事冲我来啊!”
两名不良人眼看着王禾隔着牢门疯狂怒骂,也不敢阻止,他们只要王禾不继续动手即可,多骂几句,也当是让王禾发泄了。
而王禾也确实发泄了不少怒火,这段时日,各种事情接连不断,他的情绪早已濒临崩溃边缘,甚至已经有些无法思考,直到身上的力气被耗尽,他方才恢复了些许理智。
他转头看了一眼两名不敢吱声的不良人,随后沉默地离开了牢狱,他收好装着断指的盒子,站在衙署院落里沉默许久,他回想起先前赵县令的提点,一百贯的赎金数目巨大,他无论如何也凑不出来,但如果能够领取霍中尉那笔数目不菲的赏金,或许真的可以解燃眉之急。
当然,即便是赏金也不可能达到这么多的钱,但他觉得,完全可以先从质库借贷,换出刘其之后,在想办法抓住凶手,领取赏金之后先还上一部分,之后完全可以另想办法,起码可以度过目前的危机。
想到此处,他没有再犹豫,迅速离开衙署,径直前往了贺十七的牙舍,那贺十七脸上的伤还未恢复,不过见到王禾前来,顿时露出笑意。
“王帅,你想清楚了?放心吧,我的为人你是知晓的,定会给你最优惠的价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