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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妗说完了这句话之后，顿了顿，她又是看向了姜老太太。
“至于您，我在上京也听过许多您的传言，说你冷血，残忍，不像个女人，手腕叫人瞠目，报复心太强，对儿女也过于严苛，姜家的孩子都敬你畏你惧你。”
姜老太太听见了苏妗的这堆形容词后，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变化，但是还是隐约能感觉到，她在听见了这些话语从苏妗的口中说出来，有些刺痛不一样的滋味。
“但我对你的看法倒是不太一样，你很厉害，我很佩服您，我对您感到好奇，所以我今天才会踏进姜家来见你。”
“现在看见了，我觉得和我想象中的差别不大，我能相信，是你以一己之力把姜家给支撑了下去，庇护着姜家的人平平安安的长大，我也羡慕，我的母亲有你这样一位母亲，她很幸运，我不够幸运。”
苏妗开口，声音不咸不淡，没带着谄媚，只是很平静的叙述着自己的想法。
她所说的确实不假，她的确听过对方的很多传言，不光是在上京的时候听过，在燕城的时候她就有听过不少关于对方的传言，她那时候就很好奇，对方究竟是个怎样的女人。
后来来了上京之后，她知道了对方竟然是她的亲外婆，心中的滋味就更微妙了。
只是苏家和姜家虽然是亲家，但是早就断开了往来，这些时日她也就没机会见到自己的这位外婆了。
今天她会接受赵管家的邀请踏进姜家的确是想见一见这位姜家现在的当家人。
见一见她的这位外婆。
姜老太太听见了苏妗的这句话，脸上终于是扬起了些许的笑意在，听着似乎是被苏妗的这番话给说得开心了，其实坐到她现在这个位置上，这些年讨好她的人数不胜数。
好听的话一箩筐的来，那些人巧舌如簧，说出来的话远比苏妗说出来的话更加动听也更加顺人心意，可是她却觉得听了苏妗的这番话，觉得被哄的很开心，能听出苏妗话语里的真心实意。
她在姜家一手把姜家掌握的死死的，任何事情都不允许计划之外，每个人都要跟着她的规划走，所以在姜家，即便她看似膝下子孙众多，实际上无人和她亲近，家中的这些后辈惧她畏她，别说和她这样促膝长谈了。
就算是她拉着人坐一会儿，兴许都能变了脸色。
她已经很久没这样心平气和的和小辈聊聊天。
连这间阴暗闭塞的祠堂都显得没那么面目可憎叫人讨厌了，她甚至能在这里平下心来，心中没平时那么多的恨意。
“茶凉了，喝口茶吧，冷了口感就不好了。”姜老太太看向苏妗，手中的茶杯端向苏妗，苏妗则是顺势的接过，喝了一口，抿了抿，姜老太太也递给了旁边的江涯。
江涯连忙接过，受宠若惊的喝了一下，他现在脑子乱糟糟的，大半夜被喊进来了这里面听两个人聊天对话，结果一句话比一句话信息大，他现在还在消化苏妗和姜老太太说的话。
一个是关于姜老太太快死了这句话，他悄悄的看了一眼面前的姜老太太，姜老太太的面色红润，看起来身子骨硬朗，头发花白茂密，说话中气十足，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将死之人。
可是姜老太太却说自己的身子骨撑不下去，快死了，苏妗也说对方快死了。
苏妗的话基本上不会出错的。
另一个就是关于苏妗和姜老太太说得基因病的事情，这个他也有耳闻，当时在燕城的时候，他爷爷就和他说，他的母亲身子一直不好，说是家族有遗传的基因病，治不好，在怀了他之后状况就更糟糕了。
生下他后没几年就撒手人寰了。
他也早就接受了这个事实，可是现在苏妗却又说姜家根本没有所谓的基因病，所以无法治愈，因为天才也不可能无中生有。
那么他的母亲到底是因为什么死的，如果姜家没有基因病，为什么姜家的女儿都会早死呢。
江涯的手有些抖，手里的茶品不出味道，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问题，想要问苏妗问姜老太太，可是疑惑太多，想知道的太多，反而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能砸吧嘴巴灌着茶水，也喝不出味道了。
相对比江涯的一脸凝重，沉思，苦大仇深，苏妗却是在细细的品着，喝着茶。
她不懂茶，但是奈何老一辈的人都喜欢喝茶品茶，被迫的喝过不少，不懂，但是舌尖一碰，也能品出个好坏，还有泡茶的手艺来，现在姜老太太给她泡的茶就是品质上乘，口感变化，入口是陈香的糯甜，之后是淡淡的回甘。
看得出来姜老太太是用心招待她，这茶泡的废了功夫。
茶杯放下，苏妗看向了姜老太太，又是继续了聊天。
“我还听过一个关于你的传言，传言说姜老爷子当年的死并非意外。”
苏妗放下杯子说的语气太多平淡，平淡的就好像是今天在和姜老太太聊天气，聊家常一样，忽然就说起了早就死去很多年的姜老爷子的事情。
当年姜老爷子死的突然，阴谋论的很多，有人说是仇家，有人说是姜家内部的人夺权，还有一小部分的人说是姜老太太自己动的手，当然这部分传言的是少数。
因为当时的姜老太太和姜老爷子感情很好，孩子又年幼，正是需要自己丈夫的时候，她没有理由，也没有立场去害死自己的丈夫，没有好处，甚至当初因为姜老爷子忽然去世，姜老太太才陷入了那种两难的境地，差一点保不住姜家。
“都是传言，传言传言，都是人口口相传的流言，不是真的。”江涯收拾了自己脑子中乱糟糟的情绪，忍不住的开口，在一旁给递梯子，毕竟这话在姜老太太面前说不好，他也觉得这些都是假的，听过但是没当真。
江涯现在更想去询问前面的那两件事情，他这话说完之后看向自己身边的两个女人，却发现两个人都没开口，没人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尤其是姜老太太，她摸着手中的杯子，目光落在自己面前的两个后辈身上。
江涯顿时有种预感，今天晚上他听到的消息内容太多，总觉得接下来，他还要听到一些更加不能听，不适合他听的话。
果然这个预感才刚出，姜老太太就开口了。
“不是流言，是真的，毕竟这世上没有空穴来风，有些看起来荒谬的传言，其实就是真相。”
江涯听着姜老太太的这句话，无端的想起了自己刚刚想起的那些流言中，最少人相信，甚至觉得荒谬的那一则流言，江涯咽了咽口水，手也有些抖了抖，恨不得自己此刻直接变成聋子或者瞎子。
他觉得有些话，他不适合听，至少目前的他没那个实力本事去听。
他也不好奇。
可明显面前的姜老太太没有给他留下任何缓冲的余地，在说完了上一句话之后，就立马接着说了下一句话。
一老一少的语气都是那样的平淡，平淡的聊着传出去会让人错愕惊诧的内容 ，只留下他在中间，不知所措。
“是我杀了我的丈夫，间接的，我明知道他要死，我没有阻止，甚至暗中的推了一把，结果意料之中，他死了，死的不能再死。”姜老太太呵呵一笑开口，看向苏妗，似乎是好奇苏妗听见了她这番话的反应。
苏妗没有反应，听见姜老太太这么直接的承认说出这些话，惊讶但是又不算很惊讶，有些意料之中，毕竟从走进这间祠堂，看见那个连廊，再联想到关于姜家的种种传言，有些东西，她大概能猜到。
“你有自己的理由，那是那时候的你唯一的办法对么。”苏妗开口。
姜老太太听见了苏妗的话之后，脸上露出了几分淡淡的笑容，她看了一眼苏妗，点点头，随即开口。
“是，那是那时候我唯一的办法了，知道为什么这个祠堂中姜家人的牌位只有男人却没有女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