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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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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城的冷饮铺子里,孙婆子正忙得不可开交。天气渐热,来买冷饮的人络绎不绝。

“远山来了!”看到苏远山推着车过来,孙婆子热情地迎了上去,眼角的皱纹都笑开了花。

苏远山每七天都会送一批芋圆过来。不仅供应自家铺子,还要送一些给醉月楼。他把车上的竹篮一一搬下来,里面装着新鲜的芋圆。

“赵掌柜,这段时间的买卖怎么样?”他一边整理着竹篮,一边随口问道。

赵掌柜叹了口气,脸上布满愁容:“不太好,但还能维持。”说着,他压低声音,“听说北边”

苏远山心里一沉。他能感觉到商户们的不安,那种压抑的气氛像一张无形的网,笼罩在整个县城上空。北方的战事已经不是秘密,但大多数人还抱着侥幸心理。

他本想去拜访县令府上的钱管事,打听些消息,却连门都进不去。想想也是,人家已经还了那十两银子的人情,现在不搭理他也在情理之中。

回到冷饮铺子,陈玉梅正在忙活。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的身上,映出一层淡淡的光晕。

“娘,生意怎么样?”苏远山帮着收拾桌椅。

“比前段时间差了些,可能是人们吃腻了吧。”陈玉梅擦着手中的碗,语带担忧。

苏远山心不在焉地应着。铺子里的客人确实比往日少了许多,街上的行人也不如从前熙熙攘攘。他已经决定过几天就把人接走,这世道,还是小心为上。

闷热的空气在长安县上空凝结,刚下过的雨不仅没有带来丝毫清凉,反而让人更加烦躁。潮湿的水汽裹挟着各种市井气息,在街巷间来回流窜。

陈玉梅站在冷饮铺子门口,望着街上行色匆匆的路人。她习惯性地用手帕擦拭着额头的汗水,眼神却不自觉地追随着每一个路过的官差。最近这些穿着灰色制服的人格外活跃,让人不由得心生警惕。

“玉梅姐,你说这官府怎么又要收税了?”孙婆子从后院探出头来,压低声音问道。她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写满了担忧,布满老茧的手不停地搓着衣角。

陈玉梅轻轻摇头,声音很轻:“听说是朝廷要打仗,需要银子。”

“这才几天啊!前几天不是才收过吗?”孙婆子一屁股坐在门槛上,絮絮叨叨地说着,“我家那口子才刚凑够上次的税银,这回可怎么办?”

陈玉梅没有接话,只是默默算着今天的收入。铺子里飘来阵阵冰糖的甜香,几个孩子正趴在柜台边,眼巴巴地看着里面的糖水。

五百文的税银,对她来说倒不算太难。自从跟着苏远山学会做生意,这铺子的日子倒是越过越红火。只是村里其他人家怕是要犯难了。

街上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几个衙役推搡着一个满脸血污的小贩从巷子里走出来。那小贩的担子已经摔得七零八落,地上散落着各色水果。

“交不起税就别做生意!”为首的衙役一脚踢开滚到脚边的梨子,“限你三天之内把税银交齐,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陈玉梅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帕子。街上的行人纷纷低下头快步走过,仿佛什么都没看见。

正在这时,苏远山匆匆从街上走过。

“远山!”陈玉梅喊住他。

苏远山脚步一顿,转身走了过来。他的衣服有些凌乱,脸上还带着些许疲惫:“娘。”

“听说村里也要收税?”

“是啊,一户五百文。”苏远山皱着眉头,“官差刚走,村里人都交了钱。”

陈玉梅心里一惊:“都交得起?”

“能不交吗?”苏远山苦笑着摇头,“交不起就得去服徭役。去年那些去服徭役的,现在想想都后怕。张屠户的儿子不就是”

话没说完,苏远山突然住了口。陈玉梅也沉默了,她记得那个十七岁的小伙子,去服徭役时还是个活蹦乱跳的少年,回来时却已经瘸了一条腿。

“这世道,是越来越不太平了。”陈玉梅叹了口气。

县衙后堂内,气氛凝重。

檀香在青铜香炉中缓缓升腾,却驱散不了堂内的沉闷。

“大人,现在已经收了九万两,还差一万。”中年谋士低声禀报,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地面的青砖上。

县令坐在太师椅上,手指不停地敲击着扶手。那节奏就像是催命的符咒,让人心里发慌。

“商税加收的如何?”

“城里的商户都已经收过了,乡下还在收。只是”中年谋士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县令的声音陡然提高。

“小的是想说,最近城里的气氛不太对。那些商户怨声载道,还有几家已经关门歇业了。”

“关门?”县令冷笑一声,“让他们关!等我调任南方,这里死活关我什么事?”

“可是大人”

“够了!”县令猛地拍了下桌子,“我等这个机会等了多久?就差这最后一万两!你要是办不好,就别怪我翻脸!”

中年谋士浑身一颤,不敢再说话。

夜色渐深,苏远山站在自家院子里,望着天上的月亮出神。

今天收税的情形还在眼前。那些官差肆无忌惮的笑声,刺痛了他的耳朵。村里能交得起银子,是因为他带着大家种菜做生意。可是这样的日子还能过多久?

月光下,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院子里的槐树在风中轻轻摇晃,发出沙沙的响声。

“远山!”一个压低的声音从墙外传来。

苏远山警觉地转身,看清来人后才放松下来:“三叔?这么晚了”

“嘘!”三叔四下张望了一下,压低声音说,“城里的几个大商户想见你。”

苏远山眉头一皱:“见我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三叔叹了口气,“这税收的事,大家都受不了了。听说你在村里搞得不错,想跟你商量商量。”

苏远山沉默了片刻:“什么时候?”

“明晚,在城南老李家的酒馆。”

苏远山点点头:“我知道了。”

看着三叔离开的背影,苏远山握紧了拳头。他知道,改变即将到来。不是所有人都能一直忍气吞声。

夜风吹过,槐树的影子在地上摇曳,就像是暗流涌动的人心。

第二天一早,陈玉梅刚打开铺子,就看见街上多了几个陌生的官差。他们腰间别着明晃晃的刀,在街上来回巡视。

“听说了吗?”孙婆子又凑了过来,“昨晚城西的布庄被抄了。”

“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还不是因为税的事。”孙婆子压低声音,“听说布庄的老板带头闹事,结果”

陈玉梅心里一紧,想起了昨天苏远山离开时的眼神。

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连平日里热闹的早市也冷清了许多。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气息,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苏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