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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到你让我跳崖。”
早上醒的时候苏战宇已经不在床上，左航坐起来，觉得脑袋有点儿沉。
那孩子跟着就一个大马趴扑倒在冰面上，就跟遥控似的。苏战宇滑到他身边围着他转了一圈：“知道为什么摔么？”
“怎么了？”左航看了他一眼，发现他脸上的笑容已经收了起来。
他没有兴趣看苏战宇上课，他只是需要把苏战宇拎回家去，他觉得自己可能发烧了，得抓个长工来伺候着。
“左儿，”庄鹏给他倒了杯热水过来，“我帮你问了假肢定制，等你二舅出院了去看看吧，我媳妇儿的熟人，挺靠谱的。”
“洗手了吗？”
“没几天你们就要放寒假了，到时再回来不一样么，”老爸在床上靠着，也不看坐在床边一脸不爽的苏战宇，“小时候你也没这么磨叽，出去没几个月变成小娘们儿了。”
在客户公司折腾了两个小时，喷嚏打得倒是不多，但因为吃了药，鼻子又堵得缺氧，左航都觉得自己看上去一定很像个被资本家残酷剥削带着重病还得出来干活的苦力。
“嗯？”左航被他弄愣了。
然后他就跟傻逼似的跳了。
“一个小时，”苏战宇掏出手机看了看，转头冲那几个孩子喊了一声，“休息一会儿吧，休息的时候穿上外套。”
“你丫来劲了是吧。”左航还困得很，懒得跟他废话，转身就往外走。
反正结局只剩了他和苏战宇同学站在悬崖上，苏战宇同学指着月亮对他说，我会保护你，跳吧。
“路过。”左航揉揉鼻子。
“这事儿让我处理行吧，您还信不过我啊。”左航笑了笑。
“不冷，”苏战宇甩着一脑袋水坐到他身边，“哥，我是不是有点儿不孝？”
“你说在医院陪了我爸两天，我愣是没敢看他腿，我现在都不知道他腿伤成什么样了……”苏战宇很沮丧地低着头。
接着苏战宇同学也跳了下来，而且下落速度比他快很多，从他身边掠过时吓得他魂飞魄散，伸手抓了一把，只抓到了苏战宇同学的裤子，撕下来半条裤腿儿之后，苏战宇同学消失在深渊里。
从客户公司出来，左航买了瓶冰水坐在车里喝了两口，又把瓶子按在脸上，总算是缓过来了点儿。
这架式让客户都内疚了，一个劲儿说不好意思。
左航看着在他身下被压成一团的被子，叹了口气，放下杯子进去抓着被子拽了两下，想给他盖上点儿。
这两天虽说只是在医院坐着，左航却还是觉得很累，晚上脑袋刚一碰枕头就睡着了，然后做了一大堆的梦，只记得自己不停地被什么东西追赶，身边的人一会儿不见一个，跟拍大片儿似的吓得他够呛。
“知道，”左航挂了电话，看着从浴室里光着膀子晃出来的苏战宇，“现在不是夏天了大哥，穿点儿衣服。”
他吓醒了。
“你傻逼啊，让你跳你就跳，啥时候我让你亲我一下你能立马就亲啊。”苏战宇凑在他耳边小声嘀咕。
苏战宇很不情愿，但拧不过他爸，又怕影响了他这两天的好心情，只得同意回学校。
庄鹏一句不客气刚说了一个字，就又被他的喷嚏打断了。
“查夜，”左航甩开他的手，过去又拉了拉被子，“盖上，你睡觉怎么跟刚被揍了一样。”
平时滑冰场人很少，左航一进去就看到了苏战宇，他正双手揣兜里在冰上倒滑着，速度相当快，几个初中生模样的小孩儿很起劲儿地跟着他冲。
“是，万幸啊，你妈长得跟朵花儿似的。”老爸也乐了。
“我二舅出事儿，您总得让他这个当儿子的有点能使上劲儿的感觉啊，”左航知道苏战宇攒这点儿钱用了很长时间，他就知道这小子肯定得把钱拿回家，就算二舅妈把卡给他，苏战宇也不可能要，“您拿着吧。”
操！这小子背地里教夏鸿雪滑冰？
“家里现在也没什么用钱的地方，再说就算用钱也不能用他的钱啊，”二舅妈皱着眉，“我还给他他肯定不要……”
左航觉得自己完全没有感冒的理由，所以坚持不吃药，只是把药塞兜里带到了公司，他攒了几天的活没干，吃了药怕会出错，但是坚持到中午的时候他终于扛不住了，拆了药盒吃了几粒。
“可是……”
“咬着了吗？”左航有点儿想笑，对于苏战宇放在他肚皮上的胳膊，他并没有什么别扭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
苏战宇抓住他的手：“刚你上厕所了吗？”
“嗯。”
刚要迈步，手突然被人一把抓住了，左航腿一软，吓得头发差点儿立起来。
“不知道，”左航一嘴牙膏沫子，含糊不清地说，“起床的时候有点儿晕。”
“正好，小时候我妈不是一直念叨想要个丫头么，”苏战宇回头冲老妈一乐，“现在如愿了。”
左航走到他身后刚想开口说话，鼻子一痒，一个喷嚏以震彻山河之势打了出来。
扭头看过去，正好看到苏战宇一脸迷糊地拉着他的手：“哥你在我屋干嘛？”
“给您您就拿着吧。”左航知道这张卡，苏战宇就一张卡，攒下来的钱都存在里边了，是准备换冰球装备的。
苏战宇嘿嘿乐了一阵，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他跟进了浴室：“哥你是不是感冒了。”
发动了车子之后，左航犹豫了一下，把车拐上了另一条路，这条路回家有点儿绕道，但是会经过一个滑冰场，苏战宇每周一三五下午只有一节课，下了课之后会在那里教几个小孩儿冰球基础。
“哎，我要死了。”左航拿了纸贴捂在脸上，单手在键盘上敲着，喷嚏打得他都快缺氧了，看屏幕都有重影。
左航看着夏鸿雪手上的冰刀，明白了夏鸿雪出现在这里的原因，紧接着心里就是一阵狂堵，无名火噌噌地窜了上来。
“能早点儿走吗？”
仔细听完半小时的汇报她才算放下心来：“战宇这段时间心情肯定不好，你多关心着点儿他，这小子看着是个大人了，心里就跟小孩儿一样的。”
“啊，你也在啊。”夏鸿雪也很吃惊，眼睛都瞪圆了。
“您是亲妈么，一点儿面子都不留，”苏战宇摸摸脸，又转过头看着老爸，“这没办法，谁让小时候我长得像我爸呢，得亏现在长得像我妈了，爸你说是不是。”
“别咒我，小爷不怕，”苏战宇乐了，把一盒感冒药扔到他面前，“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