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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向晚到底还是走了，秦文淮愣愣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冰天雪地里，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
他这个孙女啊，太独立……
幽幽在前带路，空向晚手握着一根棍子在及踝深的雪里艰难行走着，噗嗤噗嗤的踩雪声响了起码半个时辰，回头一看，连零星的房顶都瞧不见。
还好，这离丽水村不是很近。
幽幽兴奋地摇着尾巴在前跑，最终停在一个斜坡前，空向晚一手杵棍一手抓地，小心翼翼地走过去。
这座不算特别陡的山位于丽水村的西北方，这儿应该是半山腰位置。
“幽幽，你就是在这儿捡的东西吗？”
空向晚半跪在地，手把周边的杂草扒拉过去，探头一看里面居然有个洞，洞身向下，黑漆漆的泛着一股刺穿骨头的寒。
她捡了块碎石头丢下去，没声音。
“看来是很高了……”
她蹙眉缩回身，想着怎样才能下去看看，这么高的高度滑下去肯定不行，万一有凸起的石块把身体磕着碰着就不好了。
若里面再有个刀或者陷阱啥的，不用查案，掉下去她就没了。
或者恶心一点，直接落在尸体上，那场面……
空向晚光想想就觉得隔夜饭都要出来了。
正发愁着，幽幽不知从哪叼来根长长的葛藤，上面还凝着冰雪。
“你怎么那么聪明啊！”
空向晚高兴地在他大狼头上挼了几把，把葛藤一端绑在树上，另一端系在腰间，慢吞吞往下放。
刚想让幽幽跟上，忽然黑影一掠，他竟然直接跳下去了。
空向晚吓得当即大喊：“幽幽！”
现在还不能保证里面有什么，他这么下去出了事怎么办？
可转念一想，幽幽既然能衔回来那些手指，那必然下去过，应该是无恙的。
空向晚告诉自己要冷静，随后一步一步往里面下，落地时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胃里顿时一阵酸意。
“呕……”
她转过身狠狠干呕了几下，好一会儿才忍下那种难受劲。
黑暗中一个大块头凑了过来，是幽幽。
他在她腿边轻蹭，似是安慰。
“没事儿。”
拍拍他的头，空向晚拿出布包里自制的口罩戴上，又把火折子吹燃，眼前顿时明亮不少。
她小心观察着周围，一步一步往里走，入目是一个挺大的山洞，死寂幽寒，起码两米高一米宽，只有洞口位置有点雪。
半山腰的地下怎么会有这样完好的一个山洞？
空向晚悄悄捏了捏腰间的短匕，边走边留意，却发现山洞的洞壁很光滑，地面也平坦得像人为的，甚至还有锄头挖动的痕迹。
她手指摸上去，心里出现了各种心惊的猜测。
古时人们若在山间挖地洞，不是矿脉就是建陵，再有就是战争所用的地道……
这么多种可能，这座山洞是属于哪一种？
时间一点点过去，看着黑漆漆没有终点的前方，空向晚停了下来，不知该继续还是返回。
这种人为开凿的山洞往往隶属于官府或有权有势的人，使用时有特定职责，被遗弃时也会做措施，要么整洞炸毁，要么掩藏起来不为人知。
也不知她眼前这个是官营还是私人的，若是后者那麻烦就大了……
“幽幽，那些尸体就在前面吗？”她俯身去问，大狼头却摆了摆，继续慢步往前。
……那就是还有段距离。
可为何尸臭味隔这么远都能闻到？
空向晚蹙着眉，竟不敢深想。
随着深入，一根火折子的光渐渐不够用了，空向晚又拿出两根依次吹燃，两手都举着继续往前。
幽幽在前面开路，每走出两步就会回头看她跟上没，而后又接着走，一人一狼的脚步声在这静谧的山洞中尤为明显，也给空向晚带来几丝心安。
她无声松口气，看着大黑狼高大的背影，心下泛起庆幸。
还好……
又走了一刻钟多，幽幽终于停下了脚步，与此同时尸臭味也浓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峰值，空向晚每呼吸一口就觉得自己要吐了。
她眉头紧拧，急急忙忙取出手绢往脑后一扎，这才停下了干呕。
好一会儿，她忍着满腔紧张走过去，举起火折子虚虚一照，迎面竟出现了一个眼球暴凸，表情狰狞的人头，他死死盯着她，血从发际直流到断颈处，好像在用尽全身力气对她嘶吼。
空向晚猛地后退，嘴唇微张，一声欲出未出的尖叫就卡在喉咙里。
明明很害怕，可她没有力气去躲，就这样愣愣的与断头对视，直到幽幽的大舌头舔上脸颊，湿热温暖的感觉唤回她的神志。
“幽幽……”
空向晚说话都带着颤音，呆滞转头，一下子扑进幽幽怀里，死死抱住。
她活了二十五年，一直以为自己是勇敢的，甚至连杀人都不怕，可直到今日才发现，自己是不足的，是有欠缺的。
面对这种前所未见的血腥场面，她和普通人一样呆了、愣了、怕了，甚至想惊声尖叫发泄心里的恐惧。
怎么可以……
同样都是人，怎么能这么残忍？
下手的人，是恶魔吗？！！
空向晚把自己死死埋进幽幽的毛里，闭上眼不敢去想那颗人头，不敢回忆除人头外那高高一堆的人体残肢。
幽幽的大舌头一直在她颈边轻舔，好一会儿后空向晚才心有余悸地睁眼，低下头轻轻吸气、呼气，尽最大力让自己冷静、放松。
她闭上眼，复又睁开，抓着幽幽的长毛缓缓站起。
一根火折子在方才的事故中被吓掉了，空向晚重新拿起另外两根，用尽所有力气压下那股让天灵盖都混乱的恐惧，咬着牙根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