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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宝儿倒是低估了这个康宁郡主在皇室的地位，还是说低估了长公主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呢？
竟能让一向喜欢掌控拿捏穆岑临的皇上，居然愿意松口提出条件交换？
但宝儿更加好奇的是，穆岑临会提出什么样的要求？
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穆岑临身上，等待着他的答案。
穆岑临身形挺拔如松，玄色蟒袍衬得他面容愈发冷峻，周身散发着无形的威压，他立于殿中，仿佛不是在接受质询，而是在主导一场谈判。
只见他面对皇帝探究的目光，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极淡却意味深长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温度，只有一种势在必得的决绝。
穆岑临清晰而平稳地开口：“儿臣的要求很简单。”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脸色骤变的长公主和面露好奇的皇后，最终重新定格在皇帝脸上，一字一句，石破天惊：
“放我母妃，出宫。”
“什么？！”
“嘶”
“他竟然……”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抽气声此起彼伏！
就连一直稳坐的皇后，也瞬间变了脸色，手指猛地攥紧了扶手。张贵妃更是惊得忘了哭泣，目瞪口呆。
长公主尖声道：“穆岑临！你放肆！冷宫之人岂是你说放就放的？！你这是在要挟陛下！”
太后也是满脸震惊，显然没想到他会提出这个要求。
黎宝儿更是彻底愣住了。
他竟然……想以此换他母亲？！她猛地看向穆岑临，他依旧站得笔直，侧脸线条冷硬，但黎宝儿却感受到了共感传来的一丝苦涩和执念。。
这一刻，黎宝儿忽然觉得，她两是一路人，寻求亲情的可怜人。
皇帝穆业翎的面色彻底沉了下来，目光锐利，死死地盯着穆岑临。
殿内气氛陡然压抑起来，宫内人人皆知，冷宫那位娘娘是皇上的禁忌，宫中无人敢提。
曾有位不怕死的新入宫妃子，想仗着才拥有的宠爱去见见那位传说中引得圣上佛前跪着求娶的娘娘，结果被皇上直接赐死。
更有奴才踩低捧高，怠慢了冷宫的用度，被皇上看见后直接杖毙了主管太监，一应人等尽数流放。
所以人人都知，冷宫那位娘娘只是换了个清净的住址，但是在某人心中的地位从未变过。
良久，皇帝才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却带着帝王独有的沉重威压：
“穆岑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儿臣很清楚。”穆岑临迎上皇帝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母妃已在冷宫幽禁十余载。无论当年有何过错，这些年的清苦孤寂，足以抵偿。如今儿臣已成家立府，恳请父皇恩准，允母妃出宫。”
“荒谬！”长公主第一个跳出来反对，声音因急切而更加尖利，张氏现在是唯一能拿捏住穆岑临的把柄，放走了，这疯子岂不是无法无天了？
“陛下！冷宫废妃，岂能因小辈胡闹便轻易放出？祖宗规矩何在？皇室体统何存？！张氏当年……”她似乎想提及旧事，但在皇帝冰冷的眼神扫过来时，又猛地刹住了车，只是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气得不轻。
皇后也缓缓开口，语气温和却字字藏针：“陛下，璟王孝心可嘉，但此事关乎宫规，确需慎重。张妹妹在冷宫多年，想必也已习惯清静，骤然放出，恐于她身心无益。”她轻飘飘地将幽禁说成清静。
张贵妃则低着头，不敢言语，但紧握的双手暴露了她的紧张，她很清楚自己是因何成为贵妃的，也很清楚自己在皇帝心中的地位究竟是如何，穆渊的丑闻和穆岑临此刻提出的要求，都让她感到极度不安。
太后看着眼前这对峙的场面，眉头紧锁，最终叹了口气，看向皇帝：“皇帝，此事……你看……”
穆业翎的目光再次落到穆岑临身上，这个儿子，总是能给他惊吓。用一场风波，来换取他想要的东西，倒是像极了他当年的作风。
皇帝沉默了很久，久到空气都几乎要凝固成冰。
最终，他缓缓站起身，明黄的袍角划过一道威严的弧度。
“康宁郡主，言行无状，德行有亏，即日起禁足于长公主府佛堂，静思己过，无诏不得出。着宗人府派嬷嬷严加管教。”他先对康宁的事下了定论，惩罚不轻，但保住了她的自由，算是给了长公主一个交代。
长公主嘴唇动了动，似乎还想争辩，但在皇帝冰冷的目光下，最终不甘地咽了回去。
接着，皇帝的目光转向穆岑临，深邃难辨：“至于张氏……”
他顿了顿，：“准其移居京郊皇家别院‘静心苑休养，一应供给按妃例。无诏，不得擅离别院，不得私自会见外臣。”
皇帝看着他，目光深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和警告，缓缓问道：“如此，你可满意了？”
然而，穆岑临迎上皇帝的目光，薄唇轻启，吐出的三个字却让全场瞬间陷入死寂：
“还不够。”
“……”
！！！
刹那间，永寿宫内所有人的呼吸都仿佛停止了！
就连黎宝儿也惊愕地抬起了头，不愧是这个师姐最疯的人，就是狂啊。
张贵妃更是吓得捂住了嘴，长公主则是气得浑身发抖，指着穆岑临，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话。
疯了！他简直是疯了！陛下已经做出了极大的让步和妥协，他居然还敢说“不够”？！他到底想要怎样？！
就连一直稳坐后方，试图调和矛盾的太后，此刻也彻底坐不住了！太后猛地站起身，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怒和急切：“临哥儿！休得胡言！陛下金口已开，岂容你一再放肆！还不快谢恩退下！”
穆岑临却仿佛没有听到太后的呵斥，他的目光依旧牢牢锁着皇帝，声音清晰而冰冷：
“康宁郡主设计陷害王妃清白，仅禁足思过，惩罚太轻，难以服众，亦难抵销其罪过万一。儿臣恳请父皇，命康宁郡主于三日之后的中秋家宴上当众向璟王妃斟茶赔罪，并公告其过错，以正视听，以儆效尤！”
当众斟茶赔罪？！还在家宴上？！公告其过？！
这简直是把长公主和康宁的脸面，乃至皇家的颜面，放在黎宝儿脚底下踩！比杀了她们还要残忍！
“穆岑临！”皇帝猛地起身，积压的怒火终于彻底爆发，龙颜震怒。
“朕已一忍再忍，你还要得寸进尺？！你真以为朕奈何不了你了吗？！”
所有宫人吓得噗通跪倒在地，瑟瑟发抖，长公主和皇后也脸色惨白。
皇帝一步步逼近穆岑临：“你今日一再相逼，是在试探朕的底线？还是说……”
“你手握兵权，便觉得可以逼宫造反了？！”
永寿宫内，死一般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