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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初一，是小燕子的生辰。
七月初的时候，尔泰便开始暗自思忖起来。去年他送了一只雪白滚圆、眼睛湿漉漉的小奶狗，小燕子喜欢得不得了，抱着不肯撒手，还给取了个名字叫“雪球”，如今那小家伙在公主府里横行霸道，被养得越发膘肥体壮，成了小燕子最忠实的跟屁虫。
“今年…送什么好呢？”尔泰坐在书房里，指尖无意识地轻敲着桌面，目光放空，唇角却含着一丝温柔的笑意。寻常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她虽也喜欢，但尔泰更想送些别出心裁、能让她真正开怀大笑的礼物。
尔泰的目光掠过窗外，恰好看到小燕子正蹲在廊下，拿着几块颜色鲜亮的柔软布料比划着，嘴里还念念有词：“这块给紫薇的宝宝做个小肚兜，这块给晴儿的…哎呀，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选什么花样好呢？”她完全沉浸在未来姨娘和姑母的角色里，对自己即将到来的生辰似乎毫无察觉。
尔泰眼中笑意更深，还带着几分无奈和宠溺。“这丫头天天惦记着要给紫薇和晴儿肚里的小娃娃准备小衣服，一点也没想起来自己生辰快到了…”他低声自语，摇了摇头。
也好，她这般毫无防备，正好方便他暗中布置。“对了…还要给紫薇也准备上一份生辰礼，紫薇开心了，这个小丫头也会开心的。”
他心中几个念头飞快闪过。送些华贵的首饰？她虽然也喜欢亮晶晶的东西，但恐怕戴几次就嫌麻烦丢到一边了。带她去吃京城最好的酒楼？似乎又少了些独一无二的意味。
忽然，他想起前几日她窝在他怀里，翻着一本闲书，看到上面画着的月宫玉兔捣药图时，曾嘟囔过一句：“嫦娥仙子还有只小兔子陪着呢，我的雪球只会啃我的鞋帮子！”虽是抱怨，语气里却带着对那安静乖巧小兔子的向往。
心思既定，尔泰便悄然行动起来。他并未大张旗鼓，只是私下里吩咐云舒去办几件事。
其一，去寻一对上好的羊脂白玉，请京城最好的师傅雕成一对手掌心大小的玉兔，要憨态可掬，栩栩如生。再用金丝楠木配个精巧的盒子。”——这是能长久保存的心意。小兔子个个玲珑精致，活灵活现，既可做摆设，也可佩戴把玩。他知道小燕子就喜欢这些有趣可爱的小玩意。
“其二，去京郊咱们的庄子上，挑一只通体雪白、红眼睛、性情最温顺的小兔子，备个漂亮舒适的笼子，八月初一一早悄悄送进府里，就放在…”尔泰想了想，“就放在她小书房靠窗的那个软榻边上。”——这是能立刻让她惊喜欢笑的活物。
“其三，库房新入了一批颜色鲜亮、质地柔软如云的苏杭最新进贡的软烟罗和蝉翼纱。这些料子轻透飘逸，夏日里穿着最是凉爽舒适。将其中几匹染成温柔的淡紫色和湖水绿，找最好的绣娘以最快的速度，赶制两身好看的夏装。”
尔泰沉吟道，“另外，去寻几位绣工精湛又懂得伺候孕妇的绣娘，要手脚干净、性情温和的。请她们在府里住下，专程指导公主给她未来的小侄儿和小外甥缝制婴孩衣物。”
“其四，库房里有一块极品的松烟墨，质地细腻，墨香清远，据说出自制墨名家之手，上面还以金粉绘着清雅的兰草，再配上一些上好的澄心堂纸和几支紫毫笔，待八月初二时送到学士府给紫薇格格。”尔泰知道紫薇性情雅致，不喜奢华，这方松烟墨她定然喜欢。
云舒领命，心下明了额驸这是要精心为公主筹备生辰之喜，且方方面面都考虑得极为周到体贴。他恭敬应道：“是，额驸爷。奴才这就去办，必定办得稳妥，不会走漏风声。”
尔泰颔首，补充道：“所有事项，务必在七月底前备妥。玉兔和绣娘的事，尤其要谨慎，别让公主提前察觉了。”
“奴才明白。”云舒再次保证，随后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自去安排这几件看似寻常却饱含深意的差事。
接下来的日子，尔泰依旧如常上朝、回府、陪伴小燕子，一切看起来都与往常无异。只是偶尔，云舒会在他下朝后或是在书房处理公务时，悄声回禀几句进展。
“额驸爷，玉料已寻得，是顶级的和田羊脂白玉，毫无瑕疵，已送至‘玲珑斋’张师傅处，张师傅是刻玉雕动物的大行家，保证能雕出您要的灵动劲儿。”
“庄子上符合要求的白兔已选出，单独照看着，性情极温顺，吃得也好，保证八月时毛色油亮健康。”
“软烟罗和蝉翼纱已按您的吩咐染好了色，绣娘也已请好，是京中有名的‘锦绣坊’最好的两位师傅，针线活细，人也沉稳，已安排在府外等候吩咐。”
“松烟墨、澄心堂纸和紫毫笔都已备好，装在紫檀木盒里了。”
尔泰听着回禀，只是微微点头，并不多言，心中却已开始期待小燕子见到这些礼物时的模样。想到她可能会出现的惊喜表情，他冷峻的眉眼便会不自觉柔和下来。
这日休沐，尔泰陪小燕子在小书房习字。小燕子写着写着，忽然叹了口气，托着腮有些发愁：“尔泰，你说我给未来小侄子小侄女送什么好呢？金锁玉器好像大家都送，紫薇和晴儿肯定不缺。我想送点不一样的…”
尔泰心中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执笔蘸墨，语气随意地道：“亲手做的东西，意义总是不同的。譬如…小小的肚兜、虎头鞋，虽简单，却是一份心意。”
小燕子眼睛一亮，随即又垮下脸：“可我女红那么差…缝个荷包都歪歪扭扭的，怎么做小衣服啊？肯定会被紫薇和晴儿笑话的！”
“若是…有经验丰富的绣娘从旁指点呢？”尔泰状似无意地提议，“一步步教，总能做出像样的。重要的是心意，她们不会笑话你的。”
“真的吗？”小燕子被说动了，跃跃欲试，“可是去哪里找这样的绣娘？宫里的嬷嬷规矩大，我怕…”
“这事交给我。”尔泰放下笔，看着她，语气温和却笃定，“我来想办法找两位手艺好、性子又温和的绣娘进府，专程教你，可好？”
“尔泰你最好啦！”小燕子立刻笑逐颜开，扑过来抱住他的胳膊晃了晃，那点愁绪瞬间抛到了九霄云外，“那你快点找哦！”
“好。”尔泰笑着应承下来，看着她重新变得雀跃的背影，眼底划过一丝计谋得逞的淡淡笑意。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计划悄然进行着，只待那日的到来，将所有的惊喜，一一呈给他的小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