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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薇正含笑看着前方马背上小燕子兴奋张扬的背影，听到晴儿这轻声一问，微微怔了一下，随即莞尔。
她转过头，与晴儿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声音轻柔得像怕惊扰了风：“她呀……心思比那夏日里的蜻蜓点水还要快上三分，可偏偏在这件感情这种事上，像是被蒙上了十层八层的细纱，只顾着眼前的热闹和自在，半点也没往深处想。”
她的目光掠过尔泰小心翼翼护着小燕子的背影，那无声的守护如此明显，却偏偏入不了当事人的眼。
“当初她和永琪在一起的时候，”紫薇的声音更低了些，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怅惘，“也是永琪挑明了告诉小燕子，他喜欢她，不是对‘兄弟’的那种喜欢。这丫头还懵懵懂懂，苦恼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慢慢认清自己的心意。” 那段日子里小燕子的困惑、挣扎与最终绽放的喜悦，仿佛还在眼前。
可如今…” 紫薇的话音顿住，轻轻叹了口气，那双温柔似水的眼睛微微泛起了红晕，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光，望向窗外似乎能穿透时空，看到那座红墙黄瓦的紫禁城，“明日就是永琪和欣荣的大婚之礼了……也不知道小燕子她……” 她哽了一下，后面的话没有说下去，但那未尽之意里充满了对姐妹的心疼与担忧。
小燕子此刻看似没心没肺的欢笑，背后藏着多少强压下去的酸楚和不得不做的告别，她们都清楚。选择在这个时间点离开京城，远赴济南，何尝不是一种逃避和自我疗伤？
晴儿伸出手，轻轻覆在紫薇的手背上，无声地给予安慰。她的眼神也染上了一层复杂的情绪，低声道：“所以她更需要尔泰这样的守护。尔泰的喜欢，是不同的……是包容的，沉稳的，像静水深流，或许……更能抚平过去的伤痕。” 她看着前方，小燕子正指着天边一朵奇特的云给尔泰看，尔泰微微低头，认真听着，侧脸的线条在日光下显得格外柔和。
“只是，”晴儿收回目光，看向紫薇，“这层窗户纸，恐怕比我们想的还要难捅破。尔泰那般性子，绝不会在她心绪未平的时候给她任何压力。而小燕子……经历这一场，怕是更不敢轻易去触碰‘喜欢’这件事了。”
“尔泰这个人讲义气！够朋友！对小燕子又好！我真不明白这个小姑奶奶当时是怎么看上永琪这个公子哥的！”柳红愤愤不平道。
柳红这突如其来、带着十足江湖义气的不满话语，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打破了车厢内略显伤感的氛围。
她一直竖着耳朵听紫薇和晴儿的低声交谈，越听越是替尔泰憋屈，终于忍不住插嘴，声音响亮，带着打抱不平的爽利劲儿：“要我说啊！” 柳红双手一叉腰，虽然坐在马车里，气势却丝毫不减，“尔泰哪点不好？武功高强，为人正直，对朋友两肋插刀，对小燕子更是没话说！百依百顺，耐心十足！哪次小燕子闯祸不是他跟在后面收拾烂摊子？哪回小燕子有事他不是第一个冲上前？”
她越说越激动，简直要把尔泰的优点数个遍：“长得也是一表人才，家世也好，最关键的是，他懂小燕子啊！从不拿那些规矩框她，就喜欢她活泼泼的样子！这么好的一个人摆在眼前，我真不明白咱们这个小姑奶奶当初是怎么想的！”
柳红撇撇嘴，语气里全是对永琪的不以为然：“偏偏就看上了五阿哥那个……那个公子哥！是，永琪是对小燕子也好过，可他是阿哥！身边围着多少人？规矩大过天！最后呢？还不是娶了别人！”
她重重叹了口气，像是要把胸中的郁闷都叹出来：“反正我就是替尔泰不值！明明守了这么久，偏偏小燕子这个榆木疙瘩就是不开窍！急死个人！”
柳红这一番连珠炮似的抱怨，又快又直白，带着市井的鲜活和泼辣，顿时把紫薇和晴儿从那点伤春悲秋的情绪里拉了出来。
紫薇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忍不住拿团扇掩面，低低笑了起来，方才那点泪意彻底消散无踪：“好好好，知道你是尔泰这边的。你这话要是让小燕子听见，又该跳脚了。”
晴儿也笑得眉眼弯弯，接口道：“柳红快人快语，倒是把我们不好说的都说了。尔泰的好，我们自然都看在眼里。只是这缘分的事，最难说清道明。小燕子当初对永琪动心，也是情之所至，并非你我能够置喙的。”
她顿了顿，语气温和却带着深意：“况且，经此一事，或许……小燕子更能看清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感情，才是真正适合自己的长久之计。尔泰的好，总有一天，她会比我们任何人都更明白。”
柳红听了，虽然还是有些替尔泰着急，嘟囔道：“不行！我们得帮帮尔泰！”
柳红这话一出，眼睛都亮了几分，带着一股“必须做点什么”的决绝劲儿，仿佛接了个天大的任务。
紫薇和晴儿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斗志”弄得一怔，随即相视苦笑。
紫薇连忙压低声音劝道：“柳红，你可别乱来！感情的事最是勉强不得，我们若是插手太过，反倒不美，说不定还会吓着小燕子，让她退缩了。” 她可是深知小燕子那性子，顺毛捋还行，要是明着来，指不定就炸毛躲起来了。
晴儿也点头，语气温和却谨慎：“是啊，柳红，你的心意是好的。但尔泰自有他的步调和方式，我们若是帮得太过明显，只怕会让他和小燕子都尴尬。依我看，顺其自然，从旁稍加引导便好。”
柳红却像是早已打定了主意，一副“你们读书人就是想太多”的表情，她凑近些，压低声音，眼里闪着狡黠的光：“哎呀，我的好格格们，我当然知道不能明着来！咱们可以这样……”
她掰着手指头，开始小声嘀咕她的“妙计”：“首先，得多给小燕子和尔泰单独相处的机会！比如待会儿休息的时候，紫薇格格你就说累了要歇歇，晴格格你就说想看看风景，我呢就拉着我哥去捡柴火……留他们俩说说话！”
“其次，”柳红越说越觉得可行，“咱们得多在小燕子面前念叨尔泰的好！但不能太刻意，得像是随口夸的！比如，‘哎呀今天多亏了尔泰想的周到’，‘尔泰骑马的样子真精神’，‘还是尔泰了解咱们小燕子的喜好’……听得多了，她总能往心里去一点吧？”
“还有还有！”柳红简直要手舞足蹈，“咱们得让小燕子多依赖尔泰！以后有什么小事，咱们就推给尔泰去帮她！让她习惯有事就找尔泰！这依赖久了，那不就是喜欢了吗？”
紫薇和晴儿听着柳红这一套套带着浓厚市井智慧、直白又热烈的“撮合大计”，真是哭笑不得。
紫薇拿团扇轻点额头：“你呀……这哪里是不明显？”
晴儿也忍俊不禁：“是啊…柳红，你这‘随手’一推，怕是能把他们两个直接推到一起摔个跟头。”
柳红却信心满满，一拍大腿：“放心吧！包在我身上！咱们就见机行事，保管做得滴水不漏！总不能真看着尔泰这棵好白菜……啊不是，是好郎君，就这么一直干等着吧！”
她说着，还用力点了点头，一副“重任在肩，舍我其谁”的模样。
紫薇和晴儿看着她这热忱又有些莽撞的样子，知道拦是拦不住了，只能相视一笑，无奈中又带着几分期待。或许……柳红这剂“猛药”，说不定真能有点意外之效？
只是，前方马背上正开心地享受着驰骋快感的小燕子，忽然没来由地觉得后颈一凉，好像被什么“算计”上了似的，她疑惑地缩了缩脖子，往尔泰温暖的怀里又靠了靠。
尔泰察觉到她细微的动作，低声问：“怎么了？冷了？”
“没有没有！”小燕子立刻摇头，把那点奇怪的感觉抛诸脑后，“尔泰！再快一点！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