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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娘娘的身影消失在漱芳斋的宫门外，廊下摇曳的灯笼光晕将最后的暖意收回，夜色重新笼罩下来，带着一丝离别的清冷。
尔泰站在原地，目光落在小燕子身上。只见她依旧望着皇后离开的方向，微微低着头，平日里总是神采飞扬、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小姑娘，此刻却异常的安静。她小巧的肩膀似乎微微抽动了一下，抬起手，飞快地用袖子抹了一下眼睛。
虽然她极力掩饰，但尔泰还是清晰地看到了她侧脸上那未干的泪痕，以及那双总是盛满阳光的大眼睛里氤氲的水汽和泛红的眼眶。
这一刻，尔泰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揪了一下，泛起一阵清晰而陌生的疼惜。
他见过她无数种模样：开心的、生气的、闯祸后狡黠的、撒娇耍赖的……却很少见到她如此感性而脆弱的一面。皇后娘娘深沉而务实的关爱，显然深深触动了她那颗看似大条、实则敏感重情的心。
他几乎能想象到她此刻心里的感受——那份受宠若惊，那份沉甸甸的感动，还有那即将离宫、面对未知旅程的一丝不安，全都交织在一起，化作了这无声的泪滴。
尔泰的心瞬间软得一塌糊涂。他下意识地上前一步，声音不自觉地放得极柔极缓，带着一种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呵护：“小燕子……”
他想安慰她，想说些“别难过”、“皇后娘娘是心疼你”之类的话，却又觉得任何言语在此刻都显得有些苍白。他甚至下意识地从袖中摸出了一方干净的素帕，递了过去，动作有些笨拙，却充满了真诚的关切。
“皇额娘她……对我真好……”小燕子听到他的声音，转过头来，带着浓重的鼻音小声说道，眼泪又忍不住滚落了一颗。她没有接帕子，反而像是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带着点委屈和后知后觉的依赖，“尔泰…我…我有点怕…我怕我做不好这个固伦公主…我怕我去五台山的路上做不好……我怕辜负皇阿玛和皇额娘的信任……”
她很少在人前显露这样的脆弱，尤其是在尔泰面前。但此刻，或许是被皇后的深情打动，或许是离愁别绪使然，她下意识地对他流露出了真实的不安。
她这话语里的依赖和信任，像羽毛一样轻轻扫过尔泰的心尖，那丝心疼瞬间化为了更加汹涌的保护欲。他不再犹豫，用帕子极其轻柔地替她拭去脸颊上的泪痕，动作小心翼翼，仿佛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别怕，小燕子。有我在。这一路上，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在你和紫薇、晴儿身边。我们会一起做好，绝不会辜负皇上和皇后娘娘的期望。”
他看着她湿润的眼睛，无比认真地承诺：“你只需要像平时一样，开开心心的就好。其他的，都交给我。嗯？”
他的眼神温柔而专注，仿佛在许下一个极其重要的誓言。那方素帕上带着他身上淡淡的、干净的气息，和他此刻的承诺一样，让人莫名的心安。
小燕子吸了吸鼻子，看着他无比认真的神情，那双总是带着笑意或戏谑的眼睛此刻盛满了全然的可靠和温柔。她心里的那点不安和伤感，奇异地被他这番话和眼神驱散了大半。
她用力点了点头，带着鼻音“嗯”了一声，脸上终于重新露出了一点笑容，虽然眼睛还红红的，却像雨后的荷花，清新又带着惹人怜爱的娇怯。
“那……那说好了，你都帮我搞定！” 她又恢复了一点小霸道的本性，但语气里是全然的信任。
“好，说好了。”尔泰也笑了，郑重地点头。看着她重新亮起来的眼睛，他心中的那块大石才悄然落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甸甸的、甜蜜的责任感。
夜色温柔，将两人之间这短暂而亲密的互动悄然包裹。离别的愁绪渐渐被一种共同的、携手前行的默契所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