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邢好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印尼小说网https://www.ynxdj.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小燕子缓缓抬起眼，眸中一片死水般的平静。她唇角微微扬起，声音轻得仿佛随时会消散:“愉妃娘娘，五哥…恭喜了。”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锦被上的金线凤凰，“待我身子好些，定让四大才子将贺礼送到永和宫去……今日实在失礼了。”
她转头看向紫薇，眼底终于泛起一丝微弱的光:“好紫薇，替我送送愉妃娘娘吧。” 手指在被子下死死掐住大腿，才忍住喉间翻涌的血气，“我这会子…实在起不来身。”
愉妃脸色青白交加——小燕子越是恭顺，越衬得她方才的撒泼像个笑话。皇帝冷眼扫来，她只得僵硬地福了福身，指甲几乎掐断手中帕子。
紫薇上前虚扶愉妃，温声道:“娘娘仔细脚下。”却在错身时压低嗓音，“您求来的姻缘…可千万看牢了。”
永琪的喉结剧烈滚动着，目光死死钉在地面的碎瓷片上，仿佛那里有什么能救命的稻草。他不敢抬头，不敢看榻上那个人——
怕看见她眼中的死寂，更怕看见她强撑的笑。
“小…燕子。”他声音哑得像被砂石磨过，“你……好好休息。”八个字，耗尽了全身力气。 他踉跄着往外走，却在门槛处被自己的衣摆绊住。尔康伸手去扶，却摸到他袖口一片冰凉—— 原来早已被泪浸透。
踏出殿门时，暴雨中飘来一句只有自己听见的哽咽：
“我的燕子…飞走了。”
尔康眼眶通红，死死按住永琪颤抖的肩膀。雨水混着泪水从永琪脸上滚落，砸在青石板上，却像是砸在尔康心头。 “永琪…你们已经尽力了。”他声音沙哑，每个字都像从齿缝里挤出来的，“这深宫…本就是吃人的地方”
班杰明一手撑着伞，一手紧紧搀着永琪摇摇欲坠的身体。他仰头望向阴沉的天幕，蓝眼睛里蓄满热泪，喉结滚动了几下，终于低吼出声:“我的上帝啊……为什么？”这句质问消散在雨声中，却仿佛一记重锤，砸在在场每个人心上。
紫薇站在廊下，死死攥着帕子。她看着永琪被雨水浇透的背影，忽然想起那日会宾楼里，他们一行人人把酒言欢的模样——
不过半年光景，竟已物是人非。
漱芳斋内，烛影摇红
皇帝缓缓坐在小燕子榻边，龙袍袖口沾染了药汁的苦涩气息。他伸手，轻轻将小燕子揽入怀中，像抱着一片随时会消散的羽毛。 “小燕子…” 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调，“你怨皇阿玛吗？”
小燕子僵硬地靠在他肩头，没有回答。 皇帝的下巴抵在她发顶，忽然低声道:“朕多希望…自己只是个寻常父亲。” 他指尖抚过她消瘦的脊背，“不必管什么江山社稷，不必顾什么祖宗礼法…只想看我的孩子们，得偿所愿。”
一滴温热砸在小燕子额间——竟是帝王的泪。
皇后手中的药匙“当啷”落地。她从未见过皇帝落泪，更未听过他吐露这般软弱之言。
怀中的身躯突然剧烈颤抖起来。小燕子死死揪住皇帝的龙袍前襟，终于嚎啕出声:“我…我好疼啊…”
这声“疼”撕心裂肺，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呕出来。
皇帝的手掌轻轻抚过小燕子瘦削的脊背，指尖传来她压抑的颤抖。他忽然想起那年围场——
她胸口中箭，鲜血浸透衣襟，却死死咬着牙，硬是一声不吭。太医拔箭时，她疼得指甲抠进树干，抠得满手是血，却还对他笑:“我、我不疼…”而如今，她在他怀里哭得撕心裂肺，仿佛要把灵魂都哭出来。
皇帝喉头滚动，竟不知该说什么。他是九五之尊，能赐她荣华富贵，能给她固伦公主的尊荣，却给不了她最想要的——
那个策马而来的少年。
他只能更紧地抱住她，像要把所有亏欠的疼爱都揉进这个拥抱里。龙袍的绣线磨红了她苍白的脸颊，他却连一句“别哭”都说不出口——
因为这场痛，本就是他亲手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