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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他不爱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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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陷入一片死寂,只有鹿灵低弱的、带着自我说服意味的喃喃声在回荡。

一直静坐如同雕塑的白未晞,忽然开口。

“我记得,”她的目光落在鹿灵脸上,“老树精曾言,山野精怪,若受重创,或法力耗尽,灵智昏沉,便会无法维持人形,现出本体。直至伤势好转,灵力复苏,方可再度化形。”

她微微偏头,然后继续道:“你当时,被狼妖追逐,跌落激流,伤势应是不轻。”

鹿灵抬起泪眼,不解地看向白未晞,不明白她为何突然说起这个。

白未晞迎着她的目光,问出了那个最关键、却一直被所有人忽略的问题:“如此说来,那张思齐从九乡河边将你‘救’起,带回家的……究竟是一个人,还是一头鹿?”

轰——!

这句话,如同一道真正的惊雷,猝不及防地劈在鹿灵的天灵盖上!她整个人都僵住了,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从未!

一直以来,她都沉浸在“被救”的叙事里,自然而然地认为张思齐救起的就是人形的自己。可经白未晞这一点破……那段因受伤和惊吓而模糊的记忆碎片疯狂地涌入脑海——冰冷的河水,剧烈的疼痛,逐渐模糊的意识……失去知觉前,她似乎确实……无法维持人形了……

那么……张思齐看到的、带回家的……根本就是一头受伤的母鹿?!

这个认知带来的冲击,远比任何指控都更猛烈,她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嘴唇哆嗦着。若真如此,那张思齐在听她说鹿仙丹药时……

鹿渊也惊呆了,他看看姐姐惨白的脸,又看看白未晞,小脸绷得紧紧的。

白未晞并没有停止,她继续用那种平铺直叙的语气,冷静地剖析着,“你方才说,在村里时,他对你极好。嘘寒问暖,倾其所有。”

“是……”鹿灵的声音发飘,几乎听不见。

“你亦提到,他家中赤贫,兄弟三人,他是老三。当时,他的两位兄长,可曾婚娶?”白未晞问道。

鹿灵茫然地回想,下意识地回答:“没…没有。他大哥二哥……那时都还未说亲……”

“嗯。”白未晞淡淡应了一声,仿佛印证了什么,“他家境贫寒,长幼有序,即便要娶亲,也必是先紧着兄长。他年逾二十,亲事却遥遥无期。对于一个渴望妻室的贫家青年而言,这意味着什么?”

她不需要鹿灵回答,便给出了结论:“这意味着,任何一个可能属于他的女性出现,他都会竭尽全力地去抓住,去对她‘好’。这种‘好’,并非因为你是鹿灵,而是因为,你是一个‘女人’,一个可能成为他妻子的‘女人’。”

“甚至,”白未晞的目光再次落回鹿灵惨无人色的脸上,“他最初看到的,并非一个女人,而是一头鹿,一头或许能带来意外之财的鹿。当鹿变成了一个女人后……他开始了他的‘好’,从一开始,就建立在清晰的认知和精准算计之上的好。”

“你所感受到的、至今念念不忘的‘真心’,”白未晞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却字字诛心,“或许,只是他在那个境遇下,所能拿出的、投资于一个‘特殊所有物’的、最符合他利益的唯一本钱。”

噗通一声。

鹿灵再也支撑不住,直接从床边滑落,瘫软在地。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骨头,脸上是一片彻底的空白和毁灭性的崩溃。

难道……从一开始就是假的?

那些粥,那些笑容,那些笨拙的礼物,那些月光下的誓言……所有支撑着她熬过一次次放血痛苦的“美好回忆”……其根基,竟然可能建立在如此冰冷可怕的真相之上?

他不是救了一个落难的女子。 他是捡到了一头神奇的、能变成女人的鹿。 他不是因为她是鹿灵而爱她。 他是因为她有可能成为他的所有物而算计她。

五年来的信仰彻底崩塌,带来的是一种近乎窒息的绝望。

鹿渊吓坏了,连忙去扶姐姐,却被鹿灵一把推开。她蜷缩在地上,像个孩子一样,发出了压抑、破碎的呜咽声,那不是悲伤,而是整个世界被彻底碾碎后的绝望哀鸣。

白未晞静静地看着,没有上前安抚。

有些脓疮,唯有彻底戳破,挤出所有的腐肉,才有愈合的可能。即使那过程,痛彻心扉。

鹿灵瘫软在地,身体剧烈地颤抖,那毁灭性的猜测几乎要将她的神魂都撕裂。她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猛地抬起头,脸上泪水纵横,声音尖利而破碎,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挣扎:

“不……不是这样的!你胡说!你根本不懂!他爱我!他是爱我的!如果不是爱,他怎么会……怎么会对我那么好?怎么会说出那些话?怎么会……”她语无伦次,试图用那些记忆中的温暖细节来对抗这冰冷的、令人绝望的推论,“他说过我是他的命!他说过没有我他就活不下去!这怎么会是假的?!”

她的声音越来越大,仿佛只要声音够大,就能说服自己,就能驱散那彻骨的寒意。

白未晞静静地看着她崩溃的模样,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既无怜悯,也无嘲讽。直到鹿灵的声音因激动和虚弱而再次变得嘶哑,只能发出无助的呜咽时,白未晞才再次开口。

她的声音依旧平淡,精准而冷酷地斩断了鹿灵最后那根自我欺骗的神经:

“他不爱你。”

简单的四个字,没有任何修饰,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断定。

鹿灵的哭声戛然而止,像是被掐住了脖子,只能睁大了空洞的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白未晞。

白未晞迎着她的目光,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继续说道:

“他也不爱任何人。”

“他只爱他自己。”

“你所感受到的‘好’,是他取悦自己、达成自私目的的工具。你所听到的‘爱语’,是他操控你、让你心甘情愿献祭的咒语。你的痛苦,你的衰弱,你的生命,在他眼中,只是计算得失的筹码。筹码没了,可以再找。工具坏了,可以再换。”

“他流的眼泪,是真的。但那眼泪,是为他自己不得不依靠这种手段而流,是为他自身的‘委屈’和‘不得已’而流,绝非为你而流。”

“他若真有一分爱你,见你第一滴血时,就该停下。而非一边饮血吸髓,一边抱着你说‘心痛’。”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鹿灵的心上,将她那些自欺欺人的堡垒砸得粉碎。

她再也无法反驳,甚至连哭泣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只是瘫在那里,眼神涣散。

原来,从头到尾,都没有爱。 只有利用,只有算计,只有自私。

这个真相,远比任何伤害都更加残忍,彻底抹杀了她过去五年所做的全部意义。

鹿渊在一旁,紧紧攥着小拳头,看着姐姐万念俱灰的模样,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却不敢发出声音。

“我去端药。”白未晞起身而出。

那碗即将煎好的药,能补气血,能安神,却无法治愈这被摧毁的信念与真心。鹿渊摸了把脸上的泪水,上前紧紧抱住了他的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