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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咳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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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未晞回去的时候,刚走到月娘家院外时,就听见里面传来石生的声音,带着几分犹豫和试探。

“月娘,我知道…… 今天让你受委屈了。” 石生的声音有些干涩,“往后,有我在,不会再让别人这么欺负你。”

白未晞的脚步顿住了。她能听出石生话里的认真,那不是普通的安慰,带着点不一样的意思。

院子里静了片刻,才传来柳月娘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石生哥,谢谢你。但这话…… 别再说了。”

“为啥?” 石生满是不解,“月娘,我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

“没有!” 柳月娘的声音突然拔高,又猛地顿住,像是吓到了自己。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重新开口,声音轻得像要飘走,“如果我做了什么或者说了什么让你产生了误会,我向你道歉,以后我会注意的。”

“月娘!” 石生的声音里带着受伤,“你为什么要说这样话?!”

“石生哥,你走吧,以后…… 别再说这些了。”

院子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只能隐约听到石生沉重的呼吸声。白未晞站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直接进去。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听到石生的脚步声响起,一步步朝着门口走来。白未晞往旁边挪了挪。

门 “吱呀” 一声开了,石生低着头走出来,肩膀垮着,往日里挺直的脊梁像是被什么东西压弯了。他猛地抬头,正好对上白未晞的目光,愣了一下,随即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没说话,只是对着她点了点头,然后转身,一步步朝着村外走去,背影落寞得很。

白未晞看着他走远,才推开虚掩的院门走进去。院子里很安静,只有西边的窗纸被风吹得轻轻作响。

她走到屋门口,没敲门,直接掀了门帘。就见柳月娘趴在桌子上,肩膀一抽一抽的,压抑的哭声从臂弯里传出来,听得人心头发紧。

白未晞没说话,走到桌边,拿起桌上的水壶,倒了碗水放在她手边。

柳月娘猛地抬起头,眼睛红肿得像核桃,脸上还挂着泪珠,看到是她,慌忙用袖子去擦。

“未晞…… 你咋来了?” 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浓浓的鼻音。

白未晞看着她,淡淡开口:“听见了。”

柳月娘的脸瞬间涨红,又变得煞白,嘴唇动了动,终究什么也没说。她低下头,双手紧紧攥着衣角,眼泪又不争气地掉了下来,砸在粗布衣裳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爹爹临终前咳血的模样在眼前闪回,那帕子上的暗红像烙铁一样烫着她的心。她不能拖累石生,更不能让他将来像自己当初送别爹爹一样送别自己。

柳月娘吸了吸鼻子,端起碗,却没喝,只是捧着碗,任由眼泪一颗颗往下掉。夕阳的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她身上,却暖不了她此刻冰凉的心。

白未晞没再说话,就坐在旁边的板凳上,安安静静地陪着。有时候,不说比说更有用。

柳月娘的咳嗽声是从后半夜开始的。

起初只是压抑的轻咳,像被什么东西堵在喉咙里,一声接着一声,裹在被子里也能听见闷响。天快亮时,咳得越发厉害,她慌忙摸黑爬起来,抓起枕边的帕子捂嘴,肩膀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等咳劲过去,窗纸已经泛白。她对着窗棂看帕子,上面沾着几点暗红,像溅上的朱砂。手一抖,帕子掉在地上。她蹲下去捡,指尖触到那处湿痕,凉得刺骨。

白日里,她像没事人一样。只是做针线活时,针脚越来越密,几乎没停过。白未晞的屋里已经堆了不少她做的东西:三双布鞋,两双棉的一双单的,鞋底纳得厚厚的,针脚匀得像尺子量过。四件短打,有粗布有细布,袖口裤脚都缝了双层边。还有两双棉袜,袜头缝得特别厚实。

这天午后,白未晞从山里回来,刚进门就看见柳月娘坐在小板凳上,手里拿着鞋底,头埋得很低。阳光落在她背上,能看见肩膀在微微发颤。

“咳咳……” 柳月娘猛地侧过身,用袖子捂住嘴,咳得腰都弯了下去。手里的锥子掉在地上,发出 “当啷” 一声。

白未晞把猎物往墙上一挂,走过去。

柳月娘咳完,抬起头,脸憋得通红,额头上渗着细汗。她看见白未晞,慌忙用袖子擦了擦嘴角,拿起锥子要继续干活:“你回来了。”

“嗯。” 白未晞应了一声,目光落在她手边的竹筐里。里面放着刚剪好的鞋样,已经够做五六双鞋了。

柳月娘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手往筐里拢了拢:“闲不住,多做几双,山里冷得早。”

白未晞没说话,转身去倒水。刚拿起水壶,就听见身后又是一阵咳嗽。这次咳得更急,像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她回头,看见柳月娘正往灶房跑,手里紧紧攥着那块帕子。

等柳月娘从灶房出来,眼睛红红的。她走到竹筐边,拿起鞋样要剪,手却抖得厉害,剪刀怎么也落不下去。

白未晞把水碗往桌上一放,声音很平:“你是不是生病了?”

柳月娘的手顿住,没回头:“没有,老毛病了,换季就咳嗽。”

“咳血也是老毛病?”

这话一出,柳月娘像被钉住了。她慢慢转过身,脸色白得像纸,嘴唇哆嗦着:“你…… 你咋知道?”

她明明每次都把帕子洗得干干净净,晾在最隐蔽的角落。

白未晞没回答,只是看着她。

柳月娘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不是小声抽泣,是放声大哭,肩膀抖得厉害,手里的剪刀 “哐当” 掉在地上。

“我爹当年就是这样……” 她哽咽着,话说不完整,“一开始也是咳嗽,后来就咳血…… 一天比一天重,最后…… 最后就起不来了……”

白未晞看着她哭,等她哭声小了些,才开口:“收拾收拾,明天我带你出去看病。”

“不去了,村里的老人都说,是肺痨…… 治不好的……” 她用袖子抹着脸,泪水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淌,“死,我也要死在青溪村……”

“先去看。” 白未晞打断她,语气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劲,“看完了,咱再回来。”

柳月娘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对上白未晞的眼睛。那双眼睛很静,却透出不容置疑。

她低下头,看着地上的剪刀,手指抠着衣角,半晌才轻轻 “嗯” 了一声,声音小得像蚊子哼。

白未晞拿起桌上的水碗,递过去:“喝点水。”

柳月娘接过来,手还在抖,水洒出来不少,落在手背上,冰凉一片。

这天晚上,柳月娘没做针线活。她坐在灯下,翻出一个旧包袱,把几件自己的衣裳叠进去。叠得很慢,叠了拆,拆了又叠。窗外的月光照进来,落在包袱上,白花花的一片。

后半夜,她又咳了起来。这次没那么急,咳完了,她看着帕子上的暗红,没像往常那样慌张。她把帕子叠好,放进包袱角落,然后躺回床上,睁着眼睛看屋顶,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第二天一早,白未晞来叫她时,柳月娘已经站在屋门口,背着包袱,头发梳得很顺,穿着一件半旧的蓝裙。

“走了。” 白未晞扛起背篓,里面放着水和干粮还有一些药材。

柳月娘点点头,跟着她往外走。路过石生家院外时,她脚步顿了一下,往里面看了一眼,院门关着,没什么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