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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极乐寺的铜钟，连续敲了六下，悠长且忧伤。
“殿下，赵淑妃薨逝了。”荼靡低声道。
也就是说，北周皇宫再无赵淑妃。
而北周上京，多了一位赵怜儿。
“很傻很天真。”朱怀真冷笑道。
赵淑妃，好歹有一个新城公主的名头。
亡国公主，再怎么落魄，也是公主。
如今，赵怜儿什么都没有。
那白宸妃再怎么维护赵怜儿，也有力不从心的时候。
况且，北周律法明确规定，贵族与平民不得通婚。
赵淑妃已死，赵怜儿就是平民。
然而，令朱怀真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桃夭楼刚开门，就迎来了赵怜儿这位贵客。
当然，还有偷跑出来的杜子淳。
“子淳，你想听什么戏？”赵怜儿嗓音轻柔。
“怜儿，我平时不听戏。”杜子淳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赵怜儿。
“那就听《桃花扇》吧，桃夭楼是荣华公主开的，荣华公主那么喜欢《桃花扇》，必然有过人之处。”赵怜儿柔婉一笑。
金陵玉殿莺啼晓，秦淮水榭花开早，谁知道容易冰消！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风流觉，将五十年兴亡看饱。那乌衣巷不姓王，莫愁湖鬼夜哭，凤凰台栖枭鸟。残山梦最真，旧境丢难掉，不信这舆图换稿！
这厢桃夭军唱起《桃花扇》，那厢荼靡赶紧向朱怀真抱怨。
“殿下，赵怜儿不会是想要长住桃夭楼。”荼靡恼道。
“荼靡，她若是这样送上门，咱们就熏染君子香吧。”朱怀真笑靥如花，眼波流转。
君子香的主要原料是沉香、茉莉花、鲜侧柏叶，工艺比较简单。首先，将沉香打磨成极小颗粒。其次，将干茉莉花与鲜侧柏叶叠成圆饼，侧柏叶在上，茉莉花在下，紧紧压着，再将沉香颗粒压入茉莉花之中，制成薄片形状的香饼，方便随身携带。
“殿下，你还有心情说笑。那赵怜儿是个病秧子，回头她哪一点不舒服了，就会砸了桃夭楼的场子。桃夭楼打开门做生意的，也害怕赵怜儿那股挥之不去的草药味，不吉利。”荼靡愈发气恼了，随手砸吧朱怀真递过来的桃夭茶。
取三月初三的桃夭，取九月初三的白露，一套铜铸风炉、杨柳木炭、熟铁火钳、小青竹夹、槐木水方、越州玉碗等煮茶器具摆开，静待一沸鱼目小泡，二沸涌泉连珠，三沸波浪翻腾。
“荼靡，你也太小看赵怜儿了。她想嫁入上京杜氏，我们何不助她。”朱怀真悠悠地道。
“殿下，我们不是要解决她吗？这北周若是待久了，又要过冬了。”荼靡颇感疑惑。
“人呢，站到高处，就会得意忘形。”朱怀真摇头失笑。
于是，朱怀真爽快应允下来，赵怜儿在桃夭楼长住。
赵怜儿的食宿费和汤药费，做成账本，送到皇宫，由白宸妃每个月定期支付。
至于杜子淳，他的月例不多，也努力攒下来一部分，为赵怜儿添置鲜花。
不错，杜子淳觉得，赵怜儿像鲜花一样娇弱，惹人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