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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烈欢迎我校飞行学院,周京泽同志,载誉归来!】”
“【……载誉归来!】”
庄重而洪亮的声音,如同滚滚天雷,通过校园里每一个广播喇叭,在北航的上空反复回荡。每一个字都像一颗重磅炸弹,将原本尖酸刻薄的气氛炸得粉碎。
赵挺脸上的讥讽和得意,像是被瞬间冻结的油彩,在一寸寸地龟裂、剥落,露出底下死灰色的绝望。他刚刚还在唾沫横飞地诋毁着周京泽是“被部队退货的废物”,可现实却用全校最高规格的公告,化作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地、反复地抽在他的脸上。
“他……他刚才是不是说……周京泽是废物?”门口一个探头探脑的学生,小声地跟同伴嘀咕,声音不大,却像针一样扎进赵挺的耳朵里。
“我听见了,还说人家是关系户,牛皮吹破了!”
“我的天,这脸打的……啪啪响啊。”
议论声中,赵挺的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整个人顺着冰凉的床沿滑了下去,狼狈地瘫坐在地面上。他的嘴巴无意识地半张着,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那句“载誉归来”在脑海里疯狂轰鸣。
“京泽!你……你你……”牛犇的狂喜在脸上凝固了一秒,随即化为一种近乎敬畏的剧烈震撼。他一把抓住周京泽的胳膊,钢铁般的手指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声音都走了调,“你……你真是那个英雄?!”
旁边的陈默,则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动作。他猛地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镜片下的双眼不再是平日的安静,而是一种发现新大陆般的狂热。他没有说话,而是迅速从桌上拿起一个笔记本和笔,翻开新的一页,飞速地记录着什么,嘴里还念念有词:
“民航客机紧急迫降成功率低于0.01%,假设天气因素、机械故障变量……其所需心理素质模型……”
学霸的震撼,就是如此的朴实无华。
而作为整个风暴中心的周京泽,却仿佛置身事外。
他将自己的行李箱放到空着的床位下,拿出那床崭新的白色床单。手腕一抖,床单在空中划过一道利落的弧线,精准地覆盖在床铺上。他弯下腰,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双手如同精准的仪器,将床单的边缘一一塞进床垫底下,手指轻轻一捋,整片床单平整得没有一丝褶皱。
紧接着,他拿起被子,三两下便叠成了一个棱角分明的“豆腐块”。
这套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融入骨血的纪律性和美感。他仿佛不是在整理宿舍床铺,而是在整理即将出征的战机驾驶舱。
他越是这般平静,宿舍里外那股狂热和混乱就显得越发可笑。
“咚咚咚——!”
宿舍门外,雷鸣般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夹杂着无数学生压抑不住的兴奋呼喊。
“英雄在那!”
“快来看啊!幽灵航班的那个神仙就在这个宿舍!”
“让我看看!就看一眼!”
宿舍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开,门口黑压压地挤满了人头,一张张年轻的脸都带着好奇、崇拜、难以置信的表情,争先恐后地朝里面探望,将本就不宽敞的走廊堵得水泄不通。
“让开!都让开!像什么样子!”
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奋力挤开人群,飞行学院的辅导员张海涨红着脸,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他今天憋了一肚子火,一早就听说周京泽这个“特招生”终于舍得来报到了,特意赶过来,准备当着全宿舍楼的面,拿这个无组织无纪律的“关系户”开刀,好好整治一下学院的歪风邪气。
他叉着腰,冲进宿舍,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背对着他、还在慢条斯理整理东西的周京泽。
心里的火气“噌”地一下就顶到了脑门。
“周京泽!你还知道回来?开学这么久你……”
呵斥的话刚吼到一半,张海下意识地顺着宿舍敞开的窗口朝外看了一眼。
就是这一眼,让他所有的话都像被掐住脖子的鸭子,死死卡在了喉咙里。
对面教学楼的巨幅电子屏幕上,那行鲜红的、几乎要滴出血来的大字,正循环播放着。
【热烈欢迎我校飞行学院,周京泽同志,载誉归来!】
“同志”……
这两个字,像两柄千斤巨锤,狠狠砸在张海的心口上。
他的脸色,在一秒钟内,完成了从暴怒的涨红到惊恐的煞白,再到死灰的转变。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双腿在控制不住地轻微发抖。
在北航这种地方,能被官方用上“同志”的称呼,还以全校最高规格公告欢迎的学生……这背后代表的能量,是他想都不敢想的!
他哪里是来抓一个关系户,他分明是撞上了一尊神佛!
瘫坐在地上的赵挺,看到张海进来时,眼中还闪过一丝抓住救命稻草般的光。可当他看到张海那张比他还白的脸时,他最后一丝希望,彻底破灭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羞辱和绝望,将他彻底吞没。
终于,周京泽整理好了自己的一方天地。
他直起身,回头看了一眼门口堵得水泄不通的人群,又看了一眼表情僵硬、冷汗已经浸湿了后背的辅导员张海。
他微微皱起眉头,开口说了返校后的第二句话,声音平淡,听不出情绪:
“辅导员,能让大家安静点吗?我想休息了。”
张海浑身一个激灵!
这平淡的语气,落在他耳朵里,却比司令的咆哮还让他压力巨大。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猛地转身,对着门口黑压压的人群,用尽全身力气大吼:
“都看什么看!散了散了!全体解散!没听见吗!”
吼完,他觉得还不够,又扯着嗓子补充道:“别在这里围观!谁敢打扰周京泽同学休息,我记他处分!”
这番操作,让门口所有学生都惊掉了下巴。
张海却不管不顾,亲自像个门神一样守在门口,将学生一个个往外推。然后,他转过身,对着周京泽,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极尽讨好的笑容,腰都下意识地弯了下去。
“周……周同学,您看……这样可以吗?需不需要我帮您把门关上?”
人群在惊愕中开始慢慢散去。
然而,他们还没完全走开,楼下突然传来了一阵更高级别的骚动。
“都让一让!快!给吴老让路!”
“天哪!院长!是咱们飞行学院的王院长!”
“院长旁边那个……我的天!那是吴老!我们龙国空气动力学的泰斗吴承恩老先生!他居然出山了!”
在无数道震惊到无以复加的目光中,一位头发花白、戴着老花镜,但精神矍铄的老者,在一群以王院长为首的校领导和教授的簇拥下,正步履匆匆地穿过人群。王院长亲自在前面开路,姿态恭敬。
这支堪称北航“顶级配置”的队伍,无视了周围所有的喧哗,目标明确地——
走进了这栋男生宿舍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