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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家公国的夜，暖得像裹了层麦芽糖。蒸汽路灯“滋滋”吐着白汽，暖黄的光透过青铜格栅，在青石板路上铺出细碎的光斑，把王磊的影子拉得老长——他的头发已经全白了，用根墨色布条简单束在脑后，脸上的皱纹里还沾着点机械油（下午帮墨阳修战车蹭的），但腰杆依旧挺得笔直，腰间的消防斧擦得锃亮，斧柄上的包浆厚得能映出人影，那是几十年时光磨出来的温度。
“王爷爷！等等我！”
清脆的喊声从巷口传来，扎羊角辫的小丫头举着块麦芽糖跑过来，身后跟着只摇摇晃晃的老狗——是煤球。这老东西如今牙都快掉光了，跑两步就喘，却还是执着地追着小丫头的糖，尾巴有气无力地扫着地面，活像个耍赖的老顽童。
王磊停下脚步，笑着蹲下来，故意把斧柄往旁边挪了挪：“慢点开跑，别摔着。煤球，你再抢丫头的糖，今晚就没肉干吃。”
煤球立刻停下动作，委屈地把脑袋搁在王磊膝盖上，舌头舔了舔他的手背——当年能追着机械兽跑三里地的猛犬，如今连块麦芽糖都抢不动了，引得小丫头“咯咯”笑：“王爷爷，煤球爷爷最怂了，昨天还被我家的鸡追得躲进蒸汽炉后面！”
“你这丫头，就会欺负老狗。”王磊揉了揉煤球的耳朵，目光扫过巷口的蒸汽包子铺。李叔正把最后一笼包子端出来，见了王磊就喊：“老王！刚蒸好的肉馅包，给你留了两个，配着热粥吃，暖身子！”
“不了，巡逻完再吃。”王磊摆摆手，刚想往前走，就听见“哐当”一声——煤球趁他不注意，偷偷叼了个包子跑，结果没叼稳，包子掉在地上，还滚到了小丫头脚边。老狗瞬间蔫了，夹着尾巴躲到王磊身后，像是在说“不是我干的”，引得李叔和小丫头笑作一团。
这就是墨家公国的夜晚，没有战火，没有机械兽的嘶吼，只有包子的香气、孩子的笑声，还有蒸汽路灯“滋滋”的轻响。王磊走着走着，突然想起穿越前的日子——那时候他还是个小区保安，夜班巡逻时，路灯是惨白的LED灯，空气里飘着外卖的油烟味，遇到晚归的住户，他也会笑着说“早点回家，别让家人担心”，和现在的场景，竟奇妙地重合在一起。
“王爷爷！您看我画的画！”小丫头突然举着张纸跑过来，上面用炭笔画着个举斧头的人，旁边还有只狗，“这是您和煤球爷爷，我明天要贴在学堂的墙上！”
王磊接过画，指尖抚过纸上的线条，眼眶突然有点热。他想起墨阳小时候，也总爱画他举斧头的样子，画得歪歪扭扭，却宝贝得不行，现在那幅画还挂在墨家图书馆的墙上，旁边是墨阳长大后设计的蒸汽战车图纸。
“画得真好。”王磊把画还给小丫头，刚想再说什么，街尾的蒸汽路灯突然“滋滋”响了两声，灯光开始疯狂闪烁，暖黄的光瞬间变成了诡异的绿光，把青石板路染得像块发霉的糕饼。
煤球突然竖起耳朵，对着街尾低吼，尾巴绷得笔直——这是它年轻时对付机械兽的姿势，虽然老了，警惕性却没丢。王磊的手下意识摸向消防斧，斧柄的温度透过掌心传来，几十年的战斗本能瞬间醒了：“丫头，躲到李叔的包子铺里去，别出来。”
小丫头吓得赶紧跑，李叔也关掉了包子铺的灯，举着擀面杖躲在门后：“老王，是不是联盟的人又来捣乱了？”
“还不清楚，先看看。”王磊放缓脚步，朝着街尾走过去。绿光闪烁的地方，隐约有个黑影在动，手里抱着个方方正正的东西，像是个青铜盒子。“谁在那？”王磊喊了一声，声音虽然有些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黑影猛地转过身，手里的盒子“哐当”掉在地上，滚出个零件——王磊一眼就认出来，那是联盟机械兽的核心碎片，上面刻着的骷髅太阳纹，即使在绿光下，也依旧刺眼。“别过来！”黑影的声音发颤，像是个年轻人，“我……我只是想找点能用的零件，不是来捣乱的！”
王磊没停，慢慢走近，消防斧在手里握得更紧：“零件哪来的？联盟的残余分子，还敢在公国晃悠？”
“不是！我不是联盟的人！”年轻人突然哭了，从怀里掏出块褪色的草药香囊，上面绣着个“墨”字，“王巨子！您还记得我吗？我是燕国蓟城的阿牛！当年天花疫情，是您和苏姑娘救了我娘！这香囊是苏姑娘给我的，说遇到危险就拿出来，墨家的人会帮我！”
王磊愣住了，接过香囊——这是苏清瑶当年特制的防疫香囊，用兼爱草和星核粉末缝的，上面的“墨”字还是他亲手绣的，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还有人记得。“你怎么会在这里？还拿着联盟的零件？”
“我娘去年去世了，她让我来找您。”阿牛抹了把眼泪，指着地上的青铜盒子，“这是我在蓟城的旧据点里找到的，里面有联盟的图纸，他们想找当年没销毁的星核引擎，再造机械兽！我怕他们害了公国，就偷偷把图纸带过来了！”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轰隆隆”的巨响，街尾的绿光瞬间熄灭，取而代之的是刺眼的红光——那是墨家的警报信号！李叔举着擀面杖跑出来，脸色发白：“老王！东边的蒸汽堡垒报警了！说是发现了机械兽的能量反应！”
王磊的眼神瞬间冷了，握紧消防斧，对着阿牛喊：“图纸给我，你先去图书馆找墨阳，让他带卫队过来！李叔，你带百姓去地下避难所，别慌！”
“好！”阿牛赶紧把青铜盒子递过来，转身就跑。李叔也招呼着街坊邻居，往避难所的方向走，小丫头还从包子铺里探出头：“王爷爷！您要小心！”
王磊点点头，刚想往东边跑，煤球突然咬住他的裤腿，往街尾拽——老狗虽然跑不动了，却还是想跟着他。“老狗别添乱！”王磊拍了拍煤球的头，“你去保护丫头，别让她害怕。”
煤球却不肯走，只是对着他“汪汪”叫，声音里满是焦急。王磊心里一暖，不再驱赶，而是放慢脚步，让老狗跟在身边。他握着消防斧，朝着红光闪烁的方向走，青石板路上，他的影子和煤球的影子叠在一起，像极了当年他们一起对抗机械兽的样子。
走着走着，王磊突然想起穿越前的最后一个夜班——那天也是这样的夜晚，他在小区巡逻，遇到个迷路的小孩，送他回家后，小孩的妈妈给他端了杯热牛奶，说“辛苦你了”。那时候他从没想过，穿越后会在战国建立这样一个公国，会有这么多人需要他守护。
“老王！等等我！”李叔突然跑回来，手里举着个蒸汽补给包，“给你带的包子和热粥，路上吃！你这老骨头，别饿着肚子打仗！”
王磊接过补给包，心里满是暖意。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身后是他守护了几十年的百姓，是墨阳和苏清瑶他们，还有这只陪他从年轻到年老的老狗。
可就在这时，阿牛突然慌慌张张地跑回来，脸色惨白：“王巨子！不好了！图书馆的星核探测器显示，机械兽的能量反应不是来自东边，是来自……来自墨家的地下仓库！他们想偷当年您封存的万户雷图纸！”
王磊的脚步猛地停住，消防斧在手里攥得发白。他突然明白，东边的警报是假的，联盟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万户雷——那是墨家最危险的武器，要是被他们拿到，整个公国都会毁于一旦！
“煤球，跟我走！”王磊转身往地下仓库的方向跑，虽然年纪大了，脚步却依旧坚定。煤球跟在他身后，用尽全身力气跑，尾巴不再有气无力，而是绷得笔直，像是又变回了当年那只敢跟机械兽拼命的猛犬。
蒸汽路灯的光再次亮起，暖黄的光映着他们一老一少（狗）的身影，消失在巷口。王磊摸了摸怀里的消防斧，想起当年第一次用它劈机械兽的样子，又想起墨阳接过斧头时坚定的眼神，嘴角突然露出一抹笑——不管是穿越前的夜班，还是现在的巡逻，他守护的，从来都是“家”的样子。
可他不知道，地下仓库里，等待他的不只是联盟的余党，还有个他以为早就消失的老对手——当年逃掉的联盟首领，正拿着万户雷的启动钥匙，等着他自投罗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