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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只做工相当粗糙的手套。
弗农·德思礼瞥了一眼，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哼声。达力则一脸期待地盯着包裹里剩下的部分。
佩妮却像是收到了什么稀世珍宝。她把那副手套戴在手上，针脚歪歪扭扭，左右手的松紧度也略有不同，一只大拇指明显比另一只长了一小截。但这完全不影响她的好心情。
“哦，弗农，快看！”她举起手，在灯光下反复欣赏，“是哈莉亲手为我织的！和我去年收到的那双一样好看！”
她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也和几年前一样，针法一点进步都没有。
但这有什么关系呢？这是她的小侄女亲手做的。她已经想好了，明天去社区花园聚会时，一定要戴着这副手套，然后“不经意”地告诉邻居马姬太太：“哦，这个啊？我侄女给我做的圣诞礼物。她在一所非常……嗯，非常顶级的寄宿学校读书，平时可忙了。”
与此同时，达力已经兴奋地抱过了一个大盒子。他熟练地撕开包装，里面是码放得整整齐齐的巧克力蛙。他打开其中一个五边形的盒子，一只巧克力做的青蛙立刻“呱”地一声，从盒子里跳了出来。
达力没有像第一次见到时那样惊声尖叫，而是非常沉稳地看着那只巧克力蛙在咖啡桌上跳了一下，然后用一种与他体型不符的敏捷，达力伸出手，在它准备第二次跳跃前，一把抓住了它的后腿，塞进了嘴里。
他一边嚼着，一边满意地拿出了里面的画片。
看来这只巧克力蛙比较活泼，它竟然要跳两次。
轮到弗农了。他的礼物是一个系着深红色缎带的扁平盒子。他清了清嗓子，维持着一家之主的威严，慢条斯理地打开它。里面是十几块形状各异、颜色深得发黑的手工巧克力。
“哼，又是那丫头搞出来的花样。”他嘴上嘟囔着，身体却很诚实地捏起了一块。
他将巧克力放进嘴里。
下一秒，弗农·德思礼那张胖胖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一股难以形容的、浓烈到极致的苦涩味在他口腔里爆炸开来，那感觉不像是巧克力，更像是有人把一百杯没加糖的浓缩咖啡和某种药草混合物直接灌进了他的喉咙。太苦了！而且难吃到简直是对味蕾的酷刑！
佩妮和达力都关切地看着他。
弗农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他强忍着将它吐出来的冲动，硬生生把那块巧克力咽了下去。他面不改色，甚至努力挤出一个代表着“还不错”的表情。
“嗯，”他沉声评价道，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稳，“味道……很醇厚。这丫头，总算学到点东西了。”
说完，在佩妮和达力敬佩的目光中，他像是在完成某种神圣的仪式一般，拿起第二块，第三块……面无表情地吃光了整整一盒巧克力。
那天深夜，当佩妮和达力都进入梦乡后，女贞路四号二楼的主卧卫生间里，断断续续地传来一阵阵压抑的呻吟声。弗农·德思礼抱着自己不断翻江倒海的肚子，感觉自己的人生几乎走到尽头。
“自作自受……”他在马桶上虚弱地喃喃自语，“但那是……哈莉亲手……做的……”
就算拉肚子，男人的尊严也不能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