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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以商为刀,杀人不见血的阳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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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鄙人刘四海,在这城里做点小买卖,混口饭吃。”刘四海的目光在陈平川身上滴溜溜转了一圈,他收回目光,对着陈平川一拱手,言语却带着试探:“若是不嫌弃,几位可否到我的铺子里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陈平川心念电转。

他需要一个不在官僚体系之内,却又十分熟悉顺城的人。

眼前这个精明的商人,或许是合适的人选。

“那就叨扰了。”陈平川拱手回礼。

刘四海的商铺就在街角,铺面不大,门脸也旧,但一踏进去,却别有洞天。

狭长的空间里,货架顶天立地,堆满了琳琅满目的货物。

南方的丝绸茶叶码放得整整齐齐,北地的粗制皮毛、草药则随意地堆在角落,空气中弥漫着茶香、药香和皮货的腥膻味,混杂成一股奇特的气息。

刘四海亲自取了火炉,煮了泉水,手法娴熟地冲泡了一壶香片。

他将一杯澄黄的茶汤推至陈平川面前,开门见山:“小兄弟看着面生得很,不是本地人吧?”

“嗯,我来此办点事。”陈平川端起粗瓷茶杯,轻啜一口,茶味清冽。

“办事?”刘四海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

“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能办什么事?”

他不是傻子,陈平川的话术骗不了他。

陈平川闻言,只是淡淡一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他开口道:“你知道吗?京城派了一个姓陈的钦差大人来这里。”

刘四海眼中闪过异色,轻蔑说道:“京城来的贵人,一个比一个架子大。可他们不懂,这顺城,不是天子脚下的京城。这里的天,姓马,这里的规矩,是马知州和梁家定下的。”

他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如同耳语:“我敢拿我这间铺子打赌,那个钦差,不出三个月,要么被他们联手架空,动弹不得。要么就得夹着尾巴,灰溜溜地滚回京城去。顺城这潭水,深不见底,淹死过不止一条过江龙。”

他盯着陈平川的脸,试图从那张年轻的面孔上捕捉到一丝一毫的惊慌或动摇。

然而,陈平川只是平静地放下茶杯,发出一声轻笑。

“听刘老板这意思,是对这位陈钦差,没有半分信心啊。”

“信心?”刘四海发出一声嗤笑,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信心能当饭吃?能让这城里的百姓穿上衣裳?我只信我眼睛看到的!这城里,戍边的士兵连军饷都摸不着,街边的百姓饿得啃树皮,可马知州的府邸,却是三天一小宴,五天一大宴,酒肉臭得熏人!你告诉我,再来一个官,能有什么不同?”

陈平川不置可否,目光一转,落在了墙角那堆皮毛上,话锋也随之一转:“刘老板的货物倒是齐全,看这些皮毛的硝制手法,不像是中原的货色。”

“跟北边那些蛮子换的。”刘四海毫不避讳,坦然承认,“他们缺盐、缺铁、缺我们的一口茶,我缺银子养家糊口。各取所需,一桩买卖而已。”

“蛮族年年犯边,杀我军民,抢我牛羊。与他们做生意,刘老板就不怕被人扣上一顶通敌的帽子?”陈平川的语气依旧平淡,眼神却陡然变得冷厉。

这句话像是触动了刘四海的某个开关,他脸上商人的圆滑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恨意,眼神里闪过一抹血色:“他们是狼,马德就是条喂狼的狗!我刘四海,不过是从狼和狗的嘴里,抠点残羹剩饭养活一家老小罢了!”

陈平川的心头猛地一动。

他凝视着刘四海,声音放得极缓,一字一句地问道:“既然恨他们入骨,为何还要与他们交易?若是断了他们的盐茶,岂不是釜底抽薪,能让他们更难受?”

“断了?”刘四海哼笑出声,声音却满是悲凉与无奈,“我刘四海断了,城里的张屠户、李铁匠就不会偷偷卖吗?马知州自己就不会把官仓里的东西换成金子吗?到头来,饿死的是我刘四海一家,蛮子一根毛都少不了!说不定,他们还会因为缺了东西,劫掠得更凶,杀的人更多!”

“那如果……不是彻底断绝呢?”陈平川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颗石子投入刘四海死寂的心湖,“如果,我们卖给他们的,是让他们欲罢不能,沉溺其中,消磨斗志的东西。比如更精美的绸缎,更香醇的美酒。而我们,则将盐、铁这些命脉之物,牢牢攥在手里,抬高十倍、百倍的价钱。用从他们身上赚来的钱,去铸造我们自己的刀枪,去犒赏我们自己的士兵,去安抚我们自己的百姓……以商为刀,刘老板以为如何?”

刘四海端着茶杯的手,猛地僵在了半空。

他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到迷惘,最后化为一片深思。

做了一辈子生意,他想的永远是如何赚钱,如何在官府和蛮族的夹缝中周旋,如何自保。

可眼前这个年轻人,寥寥数语,竟将这被人瞧不起的商贾之事,抬到了经天纬地的国策博弈之高度!

以商为刀……

以商为刀!

这四个字,撕开了一道裂缝,有光,刺眼地透了进来。

他看着陈平川,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许久,才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几个字:“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陈平川却只是端起茶杯,将已经微凉的茶水一饮而尽,呵呵一笑。

“我是谁不重要,只可惜啊,空有这些想法,却无用武之地。若是能有真凭实据,将马德之流搜刮民脂、暗通外敌的罪证公之于众,或许……那位远道而来的陈钦差,也能放开手脚,为这顺城做些事情。”

他特意将“真凭实据”四个字,咬得极重,暗示意味明显。

陈平川猜测,这个刘四海,应该知道些什么!

刘四海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胸膛剧烈起伏,眼神变幻,内心正经历着天人交战。

眼前这个年轻人,神秘,莫测,却一语道破天机。

将希望寄托于他,是赌上全家性命的豪赌。

可若不赌,难道就要眼睁睁看着这顺城彻底烂下去,看着马德把搜刮来的民脂民膏,变成蛮族攻城掠地的刀枪剑戟,最终再屠戮到自己家人头上吗?

最终,那股被压抑了多年的血性和恨意战胜了恐惧,他猛地一咬牙,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