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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沈青梨的光芒,被更多的人看到,沈长治的心,也是咕嘟的冒着酸泡。
就像是,自己精心养护,只想私藏的玫瑰,被他人瞧见了她绝美的风姿,这样一来,岂不是有很多人都会开始打沈青梨的主意!
沈长治一口银牙恨不能咬碎,今日之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青梨不争不抢的性格,是不可能主动上台与那些肮脏的男琴师们一同献艺,对了,他刚才好像看到苏幕遮的人,来找瑶儿了。
然后……
“瑶儿,是你让梨儿跟那帮琴师一起同台演奏的?”
沈长治陡然转来的视线森冷,像是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沈玉瑶的脖颈。
她猛地哆嗦了一下,有些害怕的往李氏身边靠。
听到沈长治压低嗓音的质问,李氏就知道,定又是因为沈青梨!
她同床共枕那么多年的夫君,现在,也只有在遇到沈青梨的事上,才会这般失态!
这让李氏心中,闪过浓浓妒恨与不悦。
“相爷,这是在赏梅宴上,你可莫要为了个沈青梨,丢了我们相府的颜面!”
这话,是在帮沈玉瑶挡回沈长治的猜疑。
沈长治压下怒火,冷哼一声,“回去再收拾你!”
本就满腹委屈的沈玉瑶,被沈长治一训,心中的不满,越发如潮水汹涌,看向沈青梨的目光,也愈加的怨恨憎恶!
演奏行至中段,沈青梨就俨然成了焦点,于众多琴艺高超的男琴师,尤其还有莲华公子苏幕遮的衬托下,也能从容自若,没有半分相形见绌之感,这也让不少在场的公子,对沈青梨生出了倾慕之心。
沈青梨是没有注意到众人的目光,只沉浸在自己的演奏中,保证琴曲弹奏的水准。
可突然间,她听到了几个不对劲的音,循声望去,发现竟是一名男琴师,因为过于紧绷,导致手抽筋,节奏上有些跟不上。
现在是众人合奏部分,他的这点小瑕疵,上不足以引起众人的注意。
只是,要是她没记错的话,这位男琴师,一会跟苏幕遮在《梅都赋》结尾部分,还有一段双人演奏。
那是整首琴曲中的华彩部分,体现的意境就是傲雪寒梅与风雪的博弈,风雪催花落,梅自傲骨来,苏幕遮是“梅”,男琴师则是“雪”,大有斗琴之意,也是整首琴曲中最激昂的部分。
男琴师的额头已经渗出了密汗,可见,他的手已经撑到了极点。
付出的努力,绝不能在最后付诸东流。
近乎是当下,沈青梨就有了决断。
她突然抱琴起身,以旋舞的姿态,后仰下腰,单手弹拨琴弦。
没有人见过这样的弹琴方式,就连合奏的琴师们,也都被惊了一跳。
不过,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琴师们,沈青梨的举动,并没有影响他们的稳定发挥。
沈青梨以舞的方式,抱着手中的琴,来到了男琴师的面前。
“寒雪催花落——”
宛若唱吟般的话落,沈青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低声对男琴师道:“换琴——”
男琴师也就愣了一息,就在沈青梨早就设计好的换琴动作中,丝滑的将琴调换。
没有知道,沈青梨突然来这一出,到底要做什么。
有嫉妒沈青梨的千金贵女们,已经开始唱衰她了。
“看琴师们惊讶的表情,这不会是沈青梨自己安排的吧,她想接下最后的华彩段落,与莲华公子形成斗琴弹奏,不自量力!”
“所以说有些人,为了出风头,还真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她可别为了彰显自己,害了大家!”
贵女们纷纷表达鄙视,可只有从始至终盯着演奏台的沐念初,摇了摇头道:“不,沈青梨不是要出风头,她是在救大家!”
救?
贵女们面面相觑,显然没有理解沐念初话中的意思。
沈青梨的琴,与男琴师最后用来与苏幕遮斗琴的琴不一样。
为了这次演奏,每位琴师用的都是特制的琴,适应他们弹奏的部分。
沈青梨之前那把琴,本就起相合的作用,用来斗琴远远不够。
所以,她才想出了以舞蹈,与男琴师换琴的方式。
外人看上去,会觉得是她特意安排的小心思,可只要不太突兀的换琴,沈青梨就成功了。
沈青梨起身的动静过于惹眼,位于首位的苏幕遮,自然也注意到了。
见到她与自己“斗琴”的男琴师,互换七弦琴后,他也是惊讶之余,弄不懂沈青梨要做什么。
但,经过了之前的几次错误,他已经不会再胡乱揣测误会沈青梨的用意。
既然她说了是来帮他的,那他就只有全身心的相信她,合力完成这场演奏!
时间掐的刚刚好,几乎沈青梨刚回到位置上,属于她跟苏幕遮“斗琴”的华彩段落就到了。
她以风雪之姿,破千军万马的气势,指尖在琴弦上快速拨弄。
她的手速很快,快到众人甚至都能看到残影,那样的速度,营造出来的风雪强势,是令人心惊的。
并且,她虽快却并不乱,每一个音节,都扎实落在了实处,不仅琴音上挑不出半分瑕疵,甚至还有带人入局风雪中的壮阔感。
原来,这才是沈青梨真正的实力!
上次春日宴的《破阵曲》,她竟然只拿出了不到一半的能力。
苏幕遮无法形容,听到沈青梨琴音时的震撼,他以为自己已经算老天爷赏饭吃的天才琴师,直到听了沈青梨的弹奏,那跳脱一切正统技法,带着野性与磅礴之气的琴音,才真正让他叹服!
甚至,这琴音,让他有了一中心中震颤的熟悉感!
那是他苏家没落,父母双亲皆病逝之时,偌大的家族重担,陡然压到他的肩头,年仅十几岁的他,只觉得悲痛与责任,像两座大山,要将他压垮。
从前,他的时间,只需要拿来研究诗词歌赋琴曲书画,他是衣食无忧的沈家公子,可自那日后,零落泥地,那些势利眼的旁支们,甚至连埋葬他父母的坟地,都不愿给他。
他无奈只得将父母葬在不知名的野山,为此他深感不孝,长跪山头三日三夜,体消力减,恨不能追随父母而去时,他听到了一阵琴音,琴音壮阔,如层峦的高峰,如奔涌澎湃的山河之水,也唤醒了他重新夺回一切的意念!
难道,那道将他从泥泞中拔出,让他重新振作的琴声,是出自沈青梨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