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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一章 坐在风中听
椅子没有靠垫，靠背歪了一点，坐面有点塌，但她画得极认真。
画完，她拍了照，没有写字，只在心里说了一句：
“我画这把椅子，是为那时候的我留个位置！”
晚上她回家，天色还未全暗，她打开画册，写下：
【我不是非得回到从前。
我只想在我已经走出的地方，坐下来，安静地记得我曾经怎样努力留下过！】
她没画新的东西。
只是把今天那些片段写了一页又一页。
窗外的灯亮了，一盏接一盏，从小巷的尽头一路延伸上来，亮到她屋前时，刚好天全黑了。
她坐在屋里，灯没开，屋子落在半明半暗之间，她的影子靠在墙上，像她整个人，安静、柔和、无声地在说：
“我在！”
她在。
就够了。
傍晚六点，港城的天边泛着一点浅粉的光。
那是日落前最后一层余晖，像一根刚好拽在时间尾巴上的丝线，晃着，亮着，过几分钟就会落下去。
徐盛听站在阳台，看着那片粉色慢慢收拢，风从海那头吹过来，空气里有些咸味，也有些清淡的花香。
她没穿外套，靠在栏杆上，手里握着一支没点燃的香，是上次林西送她的，说是“有助于沉静”的味道。
她其实很少用，但最近的天总让人有点松懈，而她这些天的情绪也确实太静了，静到她连自己是不是在画画都不太确定。
不是没动笔。
而是她发现，自己现在落笔的时候，不再是为了“要说点什么”，而只是为了“这天也过了”。
画变得很淡，颜色稀，线条轻，连纸张的质感她都挑得比以前更软，像是在慢慢学着如何把一个人活进一张纸里，不突兀，不热闹，也不故意克制。
她站了一会儿，回屋，把那支香插在茶几边的铁香盘上，没有点，还是没点。
她只是想摆在那里。
茶已经泡好，桌边放着昨天画到一半的纸，画的是一张餐桌，桌上空无一物，椅子推得整整齐齐，阳光从一边落下来，投下一道椅背的影子，除了这一道影，画里什么都没有。
她昨晚画完时没写字。
今天她看着那道影子看了很久，然后在画背面写：
【那把椅子也许从没坐过人。
但它被推得好好的，像是在等待，也像是在完成一段告别！】
她把画装进文件袋里，封好，没再翻。
她这段时间画的每一张，都不打算公开。
也不是“封存”那么剧烈的情绪，只是她终于明白，有些画就像某一晚自己梦里没能讲完的一句话，醒来后也不再需要别人替她接着说。
晚饭她做得很简单，一碗紫菜蛋花汤，一份煎豆腐，一碟小菜。
她在厨房切菜的时候，窗外的风吹进来，把门轻轻带了一下。
门没关上，只是虚掩着，风绕过门缝，拂在她脚踝上，她停了一秒，继续切。
她现在不再因为“门没关好”而皱眉。
她说：“风能进来就进来吧，我现在不怕不被保护了！”
饭后她洗碗，把桌子擦得干干净净。
窗边那瓶风信子已经开了两朵，颜色浅，香味几乎没有，但她每天换水，把花瓣一片一片整理，不是为了好看，而是她愿意对一个无人的角落也尽一点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