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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七章 她说的是她自己
她今天去，不是为了拿照片，而是想确认自己有没有真的准备好再看一次那时候的自己。
她坐在照相馆角落的长椅上，看着墙上那些泛黄的旧照，黑白、偏灰、对焦不准，却每一张都落着时间留下来的某种温度。
老板认出了她。
“你上次来的时候还说要等心情好再洗！”
“现在心情好了吗？”
她想了想，说。
“不是好，是我不想再避开了！”
老板点点头，递给她那张密封了很久的底片袋。
“你要不要我现在洗出来？”
她犹豫了一下，说。
“洗吧！”
她站在一旁，看着洗片的机器慢慢亮起，几分钟后，照片在水槽里显影出来，那是她站在展览布场后靠墙喝水的画面，眼神有些疲惫，肩膀低垂，像刚从一个过分紧绷的梦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只白色纸杯，另一只手却空着。
她看着那张照片，没有笑，也没有动容，只是轻轻说了一句：
“那时候的我太怕被看出来了！”
老板没说话，把照片装进纸袋递给她。
她付完钱，走出门的时候天开始落小雨了。
她没有带伞，索性顺着街道慢慢走回去，雨点不大，打在肩膀上像是无声的提醒。
她拐过一个街角，看见对面书店的橱窗里摆了一本她去年参展的画册。
封面是那张空椅子的画，旁边立着一块黑色小牌子，上面写着：
【画中无人，也许是作者坐过的地方！】
她站在橱窗前看了几秒，没进店，也没买那本书，只是在心里轻轻说了一句。
“我已经不坐了！”
她现在已经不再需要任何人留一个“空位”来表达某种善意。
她更愿意把“坐下来”这件事，当作自己的选择，而不是回应别人的靠近。
回到家之后，她换了衣服，泡了壶热茶，把刚洗出来的照片放在画架上，看了一会儿。
然后，她拿起一张新纸，开始起稿。
这次她想画一个人走在街道中央的样子，左边是匆匆赶路的人群，右边是空着的长椅和摊位，只有她自己站在中间，低头看着手里的纸片，身后是风，前方是光。
她画得很慢，每一笔都像是在确认方向。
她想，这张画应该叫《不靠近》。
不是冷漠，也不是拒绝，而是她终于明白了—不是所有的靠近都必须要有回应。
她只是在路中间走着，不向左，不向右，也不等谁从背后追上来。
她落下最后一笔，把那张画暂时放在窗台上晾着，风从缝隙里吹进来，轻轻掀起画纸一角。
她起身去厨房盛了一碗粥，坐回沙发，喝着粥的同时看了一眼手机。
陆聿白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我今天在路口看到你，没打招呼。
你看起来很稳！】
她想了想，回了一句：
【我没看见你，但我知道你在！】
过了两分钟，他发过来一句：
【我会一直在。
不是为了你回头，是因为我不想再错过你正在走的路！】
她没有再回。
她把手机扣在桌上，抬头看着窗外。
那场细雨已经停了，天色依旧灰白，但城市开始亮起来，像是所有的风景都慢慢重新洗干净了，重新亮回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