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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还在自我保护
林老走后，她站在楼道口站了一会，才转身回画室。
那晚她打开那本旧素描册，翻到一页空白处，拿起笔，写了一行字：
【有些人陪你长大，不是为了留下，而是为了让你不再害怕！】
写完，她把本子合上，轻轻放回书架。
没过几天，陈桉照旧带着咖啡和几份合约草案出现在她画室。
“国际青年艺术基金会邀请你做驻地讲师，一年期，可以选国家！”陈桉一边放下文件，一边开口：“不接受半期，只能全程驻地。
待遇优渥，项目自由！”
徐盛听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翻了翻那份资料，最后停在项目所在的城市—布拉格。
“你想让我走？”她忽然问。
“我想让你别停！”
陈桉看着她，语气一如既往冷静：“你已经把自己从过往中走了出来，但你还没真正把自己投进未来！”
“你现在很好，自由、有影响力，也有选择权！”
“但你也知道，你还在自我保护！”
“你不再靠谁，也不想再伤谁—可你也不想让别人靠近！”
徐盛听没有否认。
她知道陈桉说的是对的。
这些年，她把自己打磨成了一块最难被靠近的岩石，表面看起来平稳无波，其实她知道，任何稍微深一点的触碰，都会刺痛旧的裂痕。
她不是害怕爱，而是害怕承担。
那天晚上，她一个人走到港城海边。
海风一如既往咸湿，岸边堆满了碎石和贝壳，城市的灯光在海面上晕出大片微弱的波光。
她站在堤岸边，看着潮水一点点往回退，夜色像是慢慢在拉远她和这个城市的关系。
她忽然想起第一次来港城的那个夜晚。
那时候她年纪还小，背着画包，一个人站在港城东站的出站口，手心攥着车票和行李单，满脑子都是“我一定要在这座城市留下来”的念头。
她也曾像所有年轻人一样，以为靠近一个人、被看见、被承认，就是安全。
后来她才明白。
真正的安全感，从来不是“有人拉你一把”，而是“你自己不怕摔”。
她蹲下来，在海边捡了一颗小石头，凉凉的，边缘不规则。
她把那石头放进口袋，然后慢慢起身，转身离开。
风吹在脸上，她突然觉得很轻。
不是松了一口气的轻，而是终于放下了背了一路的行李。
她接受了布拉格的邀请。
没有犹豫。
她只告诉陈桉一句话：“我要试试，把自己从这个城市抽出去，看还能不能画出不一样的画！”
临行前，她回了一趟老家。
老家的老屋还在，只是早已无人居住，院子里堆满了落叶，木门上的油漆已经剥落，门前那株石榴树也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
她拿钥匙开门，门一推开，灰尘扑面而来。
她没惊讶，只是慢慢走进去，把每一间房都走了一遍，然后在小时候她常坐的窗台上坐下来，望着院子里的一角发呆。
她从怀里拿出一本随身的素描本，翻开最后一页，画了一道很小的门。
门的另一侧，是空白。
她写了一句：
【离开不是断裂，是下一幅画的起笔！】
离开港城的那天早晨，她一个人提着行李走进机场，安检、候机，一气呵成，没有多余停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