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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比冷风还锋利
陆聿白听到这里，嘴角的弧度悄然收紧，终于按捺不住开口：“你现在视力真的恢复得很好？”
丁砚之一愣。
“你看起来，确实比之前……正常很多！”
陆聿白语气平静：“连颜色的明暗都能分辨得这么准了！”
“所以手术真的那么成功？”
这一句，落在丁砚之耳边，比冷风还锋利。
他手指在茶杯边缘停顿了一下，却仍旧温声笑道：“医生说还在恢复期，确实比以前好了不少！”
他没有多解释，也没正面回答。
徐盛听看着他眼里一闪而过的迟疑，忽然有种说不清的直觉爬上心头。
那是一种极轻、极浅的怀疑。
她认识他太久了，知道他的语气、神情、甚至说谎时眉毛上扬的弧度。
他刚才那句话，没有破绽，但也没有实底。
他可能并没有她想象中恢复得那么好。
她忽然想到他之前坐在阳台看远方时，那微微眯起的眼神，并不是习惯，而是努力去捕捉光线。
她心里一紧。
但她没有拆穿他。
因为她知道，他如果撒了谎，那一定是为了不让她担心。
为了不让她退回远远的距离，像她对陆聿白做的那样，把所有温柔都切成再也靠不近的碎片。
屋内气氛陷入短暂沉默。
陆聿白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开口时声音低了些：“你是不是……真的已经不打算原谅我了？”
她没有立刻回答。
只是望向窗外，暮色已经笼住了天边，海风从裂缝中灌进来，吹动她身上的围巾一角。
“不是不原谅！”
她说：“只是我现在，真的不需要再去‘理解’一个人了！”
“我不想再去揣测谁是故意，谁是不得已！”
“我只想画画，照顾好自己！”
她顿了顿，声音极轻：
“这已经很难了！”
陆聿白的喉结轻轻滚了一下，没有再说话。
他从来都是掌握一切的人，从没想过有一天会被一个人，温柔而坚定地挡在门外。
更没想过，她会笑着对别人说话，对他说的却都是再见的语气。
送走丁砚之和陆聿白时，天已经全黑了。
她独自站在画室门口，风从她肩头拂过，带起围巾一角。
她没有回头看他们离开的方向，也没有任何犹豫。
她回到画架前，坐下，翻开素描本，手指停在纸页上良久。
然后，她提笔。
画了一棵树。
树干干裂，枝条向四面伸展，仿佛历经无数次风霜雨打，却依旧挺直站在原地。
她在枝头画了一片银杏叶。
只有一片，像那年秋天他们从校园走出时，她手里捧着的一样。
她低声念了一句：“叶落归根！”
可她知道，她早已不是那片叶子了。
她是根，是土，是风，是再也不被定义的存在。
她终于学会了，不再因为谁的靠近而动摇，也不再因谁的离开而崩塌。
爱过，疼过，记住了，也放下了。
而画，是她唯一不会背叛她的东西。
她会继续画下去，直到世界也安静为止。
那晚港城落了场雨，细细碎碎，像画布上未干的笔触，漫过天边灰蓝色的云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