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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6章 政权解体,土地自动归属对方【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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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基本前提已达成一致,周秉昆站起来,“那今晚就加个班,将双方基本框架协议协商好”

“同意!”格列斯夫的声音斩钉截铁,宽厚的手掌“啪”地一声拍在厚重的橡木桌面上,震得茶杯里的水纹荡漾开来。

“时间就是生命!我们的人(他目光扫过安德烈、维克多)随时待命。

娜塔莉娅同志精通双语,负责沟通协调。

我们就在这里,或者贵方指定的安全地点,点灯熬油,务必在明天太阳升到最高点之前,拿出所有核心条款的初稿!”

他眼底闪烁着孤注一掷的光芒,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在昏黄的顶灯下微微反光。

“好!”周秉昆霍然起身,动作利落得带起一阵风,展现出军人般的决断。

“张红旗!”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立刻启用隔壁房间作为临时工作间,备足茶点夜宵,确保灯火通明!蔡厂长!”

他转向另一侧,“火速协调我方法律处长老陈、技术总工钱工、商务处张处长,带上我方所有草案文本,十分钟内必须集合到位!我们……分秒必争,即刻开始!”

命令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巨石。会议室瞬间从战略对峙的前线,切换为高速运转的精密机器。

张红旗应声冲出房门,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急促回荡。蔡晓光一把抓起桌上的老式黑色摇柄电话,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对着听筒语速飞快地部署着。

毛熊一方,安德烈和维克多“咔哒”一声打开沉重的铝制密码箱,小心翼翼地取出厚厚一摞文件,纸张边缘已微微卷曲。

娜塔莉娅深吸一口气,迅速摊开崭新的记录本,将一支削得尖尖的铅笔和一盒磨损的俄汉词典放在手边,指尖因紧张而微微颤抖。

炽白的日光灯管下,格列斯夫和德米特里交换了一个眼神。

中方人员雷厉风行的效率让他们心头微震,再看向自己身边同样干练的团队,一股混合着初战告捷的振奋和对即将到来的“文字绞杀战”的凝重,沉甸甸地压在胸口。

协议文本的每一个字、每一个标点,都将是未来九十九年庞大利益与未知风险的冰冷载体。

窗外,吉春的夜色浓稠如墨,吞噬了万籁。唯有北机厂办公楼三层这间狭小的会议室,灯火彻夜长明,宣告着一场关乎国运与财富的“文字战争”正式打响。

谈判桌上那巨大的玻璃烟灰缸,很快就被新点燃的香烟填满,烟雾缭绕中,钢笔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压抑而激烈的争辩声、不同语言在娜塔莉娅唇齿间快速切换的低语,交织成这个不眠之夜唯一的主旋律。

格列斯夫的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了一下,手中的钢笔悬停在牛皮纸文件上方,笔尖颤抖着,迟迟落不下去,只在纸上洇开一小团犹豫的墨迹。

他突然像被烫到一样,“砰”地将钢笔重重拍在桌面上!金属笔帽弹跳起来,发出刺耳的脆响,又滚落一旁。

“周部长!”他的声音因压抑的怒火而嘶哑,“您提出的‘政权解体自动归属’条款……这简直是,是对一个主权国家尊严的赤裸裸践踏!”

他粗壮的手指几乎要戳穿纸面。

周秉昆却纹丝未动,只缓缓端起桌上那个印着红五星的旧搪瓷茶缸。

蒸腾的热气在他棱角分明的脸庞前氤氲开一片朦胧的雾霭。

他轻轻吹开浮沫,几片粗粝的茶叶打着旋儿沉下去。

“格列斯夫同志,”他的声音不高,却像淬了西伯利亚的寒冰,清晰穿透烟雾,

“1945年雅尔塔那间屋子里,你们分割欧洲版图时,可曾考虑过别国的主权?”

他指尖在桌面轻轻一叩,发出笃定的轻响,“我们要的不是践踏,是保险。就像你们死死咬住不放的那份国家担保函——”

他眼神锐利如刀,“没有这份双保险,华尔街那些嗅着铜臭味的秃鹫,连海参崴港口的沙子都不会多看一眼。”

德米特里的鞋尖烦躁地在打蜡的木地板上碾动,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他猛地扯了扯紧紧箍着脖子的领带,上好的毛呢西装袖口摩擦着桌面,沙沙作响:“那么特区政府的收益分配必须重谈!六成?这只是我们承担巨大政治风险的一个起步价!您要知道……”

“政治风险?”一直沉默旁听的蔡晓光突然开口,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他深蓝色中山装的上口袋里,那半截露出头的铅笔,笔尖被削得如锥子般锋利锐利。

“贵国在东欧的百万驻军,算不算政治风险?”

他慢条斯理地从内袋掏出一块老旧的银壳怀表,“啪嗒”一声弹开表盖,低头看了一眼,“你们进驻柏那晚,贵国坦克履带碾碎的,恐怕不只是混凝土吧?”

他合上表盖,金属碰撞声在骤然安静的空气中格外刺耳,“现在是1969年,不是1919年。城下之盟?我们不做。”

娜塔莉娅的翻译声线开始不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她下意识地用沾了唾沫的手指去翻动记录本,潮湿的纸张发出一种令人心焦的脆响。

周秉昆锐利的目光扫过她,列宁装第二颗纽扣上,一枚崭新的、闪着冷光的金属别针引起了他的注意——在这个连针线都紧俏的年代,这小小的细节显得格外突兀。

一个念头电光火石般闪过:或许,对面这张谈判桌后的人们,对达成协议的渴望,比想象中更为焦灼。

呜——!一声悠长凄厉的火车汽笛骤然刺破窗外的沉沉暮色,由远及近。周秉昆起身,大步走到窗边,“哗啦”一声拉开厚重的墨绿色窗帘。

远处北机厂庞大的厂区轮廓在夜色中蛰伏,几道雪亮的探照灯光柱如同巨剑刺破黑暗,光柱里,无数细小的尘埃疯狂舞动,宛如被惊扰的星尘。

“各位请看,”他将宽厚的手掌贴在冰凉刺骨的玻璃上,声音沉稳有力,“北机厂的夜班工人已经就位。想象一下,三千台机床同时开动的声音……”他微微停顿,让那想象中的、震耳欲聋的金属轰鸣在每个人心头炸响,

“那声音,比任何谈判桌上的筹码都更有分量。”他倏然转身,中山装下摆带起一股劲风,拂过桌上散落的文件纸页,

“收益比例,可以谈。但土地归属条款,”他斩钉截铁,目光如炬,“必须一字不差地写入协议正文,用俄文、中文、英文,三种文字,清晰誊写!这是底线!”

德米特里与格列斯夫猛地凑近,几乎头顶着头,用俄语爆发出一连串急促、激烈的低吼,唾沫星子溅在泛黄的文件上。

安德烈依旧像一尊沉默的雕塑,只有他那双沾着莫斯科郊外黑泥的厚重军靴,在桌下有节奏地、轻微地叩击着地面,哒…哒哒…哒…如同某种隐秘的战场联络信号。

争论持续了仿佛一个世纪,最终格列斯夫猛地抄起那支被他拍落的钢笔,带着一股狠劲,“嗤啦”一声在协议草案上划下粗重无比的一笔,墨迹几乎透纸背:

“你们收益四成!我们政治上让步这么大,我只能拿收益堵其他人的嘴!特区政府其他部门我们不管,但财政部门,必须有我方审核人员进驻!必须!”

周秉昆嘴角终于勾起一丝极淡的笑意,如同冰河初融。他沉稳地将协议文本推向对面,手中的钢笔尖在纸面上划过,留下饱满而深蓝的轨迹:“成交。核查人员,”

他抬眸,眼神锐利,“必须经过我方严格的安全审查——有些数字,可比导弹图纸还烫手。”

他的手指最终停在“政权解体,土地自动归属对方”那行字上,指甲盖在那四个字上轻轻叩了两下,发出笃笃的轻响,意味深长:

“友情建议,格列斯夫同志,签字之前,最好让莫斯科的法律专家……再仔细斟酌一下这几个字的分量。”

就在两支钢笔的笔尖几乎同时刺破两份协议纸张的瞬间,窗外,北机厂那几道巨大的探照灯光柱,毫无征兆地齐刷刷闪烁了一下!

刺目的白光短暂地照亮了整个会议室,如同为这份在冷战铁幕缝隙中诞生的、跨越意识形态的奇异契约,举行了一场短暂而冰冷的工业时代祭礼。

格列斯夫起身时,手肘不慎碰翻了周秉昆的搪瓷茶缸,深褐色的茶水迅速在刚签好的文件上洇开、蔓延,像极了地图上被突然染色的、争议不休的疆域。

“你们也应该立刻!给斯图贝克发电报!”德米特里几乎是撕扯着松开了领带,露出苍白而汗湿的脖颈,

“哈桑区的旧火车站已经清理完毕!那里离边境线只有二十公里,足够安全,也足够……”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足够让那些华尔街的豺狼,提前尝尝西伯利亚冻土的滋味!”

周秉昆拿起了桌上那部醒目的红色电话机,金属拨号盘在他手指下旋转,发出清脆而富有节奏的“咔哒、咔哒”声。

他望向窗外愈发深沉的夜色,外经贸部,和外交部首长们,那句饱经沧桑的话语突然清晰地浮现在脑海:“谈判桌上退让的每一寸,都是战场上的血换来的……”

此刻,听筒里传来的细微电流嗡鸣,竟与远方厂区隐隐传来的、永不停歇的机床轰鸣声,产生了一种奇异的、命运交织般的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