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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 重逢是诀别
她的手很稳，线条干净流畅，哪怕已经许多年没画过，但肌肉记忆还在。
她画着画着，忽然鼻子一酸。
是安静，是熟悉，是她的世界终于回来了。
过去她曾无数次在夜里想，如果她当初坚持学画，会不会就不会走进叶家的大门，不会嫁给那个在她生命里狠狠刮过一刀的人，不会守三年灵堂，也不会失眠到彻夜哭泣。
可现在她终于不再想这些了。
不是因为不疼，而是因为她知道—
无论有没有过去，她都要往前走。
中午，杜子玉发来消息。
【在家吗？】
她回：【嗯！】
【我带了点东西，能见一面吗？】
她没犹豫：【来吧！】
不到半小时，他出现在门口。
她下楼开门时，他手里拎着一个便当袋，另一只手里拿着一幅画。
她一愣：“你画的？”
他点点头，把画递给她。
她接过来，打开。
是一幅画风很旧的画，画面里是一棵老树，一个小女孩坐在树下，身边是一个男孩，背对着她，手里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写着什么。
她盯着画看了很久，最后轻声说：“你记得那天？”
“你说你不想长大！”
“我说我长大也不想离开你！”
“你当时信了吗？”她抬眼看他。
“我不信！”他很坦诚地说：“因为那时候我已经知道，我快搬家了！”
“可你还是画了这幅画！”
“是啊！”
她的手紧紧抓着画边，低头笑了一下：“我小时候总觉得你不懂感情！”
“可你一直在！”
“我现在还在！”
她盯着他：“你还会走吗？”
“不会了！”他回答得很轻，却很坚定：“哪怕你不再需要我，我也不走了！”
“你不怕我哪天又把你推开？”
“你可以推！”他认真地说：“但我会等！”
她轻轻靠在门边，把那幅画抱进怀里，眼神一点点柔下来。
她终于知道，她等的，不是叶泽昌那句“我认回自己”，也不是一场被错过的道歉，而是这一刻。
有人站在她面前，告诉她—你可以推我，我不会走。
你可以不爱我，我也会等你。
你不需要再伤自己去爱谁。
她哑着嗓子说：“我很久没有把喜欢放在心上了！”
“那现在可以慢慢放！”
“我会试试！”
这句话一出口，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可这一次，她没有逃。
她真的，想试一试了。
因为她终于觉得，她不再孤单了。
她可以爱，爱得不再让自己流血。
她可以选，选一个在她每一个低谷都不曾走远的人。
这一次，她会好好为自己走下去。
一步不急，也不回头。
午后的阳光缓缓地斜照进叶家后院，空气里混着初秋的微凉和百合花淡淡的香气。
孟锦凡坐在树荫下的藤椅里，怀里抱着那幅画，轻轻摩挲着画纸的边缘，指腹一点点绕过那熟悉的线条。
那是她的童年。
也是她失去过、也终究重逢的那段时光。
杜子玉没有说话，他坐在她旁边不远处的另一张椅子上，阳光落在他身侧，勾勒出一圈浅金色的轮廓。
他没有像以往那样默默离开，也没有强迫她多说话，只是陪着，像他一直以来做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