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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归途无影踪
“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声音落地，无人回应，唯有窗外风起，枝叶微响。
他终于低头，手掌缓缓覆在心口上，像是在掩住一个再也压不住的疼。
天终于亮透了。
叶家的庭院被晨光染上一层淡金，树叶微微泛着光，清晨的风从窗缝吹进来，带着桂花和泥土混合的潮气，像是无声的提醒—又是新的一天了。
叶泽昌仍然没有动。
他整整坐了一夜。
天黑时是她的背影，天亮了还是她的背影。
他闭上眼，脑子里全是她的模样，从十八岁起的模样，一直堆叠到如今。
他记得她穿过的每一件衣服，扎过的每一种发型，笑的声音，哭的样子，连皱眉的弧度都记得一清二楚。
可如今，他能做的，就只有记得了。
他忽然觉得自己挺失败的。
一个从尸堆里爬出来、演着亲哥活着的男人，掌控着整个家族，所有人都怕他敬他—可他连一个女人的心都守不住。
他最想守的，却早就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一寸一寸塌掉了。
她不是不心软，她是把所有的心都用完了。
他想起从前，她也不是没闹过，也不是没哭过。
婚后的第一年，她很少和他吵架，偶尔委屈了也是不说话，一个人躲在厨房洗碗，洗到手都红了。
他问她怎么了，她只说一句：“没事，我就是怕你烦！”
那时候他心里一酸，拉过她的手握在掌心里，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握着，紧得发疼。
她那时候才会抬头看他一眼，勉强笑着说：“你要是一直这样，我就不怕了！”
他当时信誓旦旦地回：“我一直都在！”
可他失约了。
她守了三年，他一句“我还活着”都没给。
她从希望等到崩溃，从哭等到麻木，从原地等到转身。
他不是不知道她心里有多疼，只是他低估了—她疼了之后，居然真的能离开。
她一走，就再也没回头。
哪怕他就站在她身后，哪怕他愿意放下一切去换她回头看他一眼。
她不回了。
她现在笑起来是带着锋的，眼神是冷的，连坐姿都稳得像一根直线，仿佛天塌下来她也不会再弯一下。
她已经把自己重塑了，而他还困在三年前的梦里，想回头找那个愿意为他守灵的孟锦凡。
可她不在了。
她亲手把那个版本的自己埋了。
他忽然想起很久以前，他们在海边旅行，她躲在他怀里瑟瑟发抖，头顶乌云压下来，她怕雷。
她说：“你别松开我，我害怕！”
他当时抱得她特别紧，说：“只要我在，就没事！”
她信了。
他那时候也真是这么想的。
可到最后，是她一个人在暴雨里撑着走完了三年。
他躲在兄长的身份里，站在家族的中心，算计、布局、沉默。
她一个人咬着牙走出来，如今站在他面前时已经是另一副模样。
不再怕雷，不再发抖，也不再需要他。
叶泽昌站起来，走到洗手间，打开水龙头，冰冷的水冲在脸上，把一整夜的倦意也逼了出来。
他对着镜子看了一眼。
那张脸，他已经戴了三年了。
戴得太久，连他自己都快分不清，镜子里的是叶泽洋，还是叶泽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