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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他说我还在
她想起刚认识他的时候，那时候他还叫叶泽洋，第一次送她回家，她拎着画板，他帮她背着，嘴里一句话都没说，直到站在她楼下，才硬邦邦地吐出一句：“以后画板重了别自己拿，叫我！”
她那时候笑他：“你怎么跟老爸一样？”
他耳根一红，低着头走了。
她曾经觉得这个男人太慢、太闷、太不会表达，可也正因为这样，她才更信他。
因为他说的每一句都像承诺，像钉子，一句落地一生管用。
结果现在才知道，那些钉子打进她心里，疼的是她，不是他。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指甲盖下全是白的。
她不知不觉攥紧了拳。
过了几分钟，她深吸一口气，转身回到桌前，打开台灯，亮光洒下来，她重新翻开工作文件，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压回去。
她现在不能倒。
她已经答应了浩博三天后出席项目首轮启动会，她是负责人，她没有资格心乱。
她不是那个可以随便崩溃的女孩了。
就算心碎，她也只能自己收拾，然后照常出门、上班、签字、开会。
她把注意力强行拉回文档里，咬着牙一点点读完那份交接流程，写完了整整两页的备注，然后才关掉电脑，脱下外套，靠在床头，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可睡意根本来不了。
她越闭眼，越能回想起那张她曾经那么熟悉、那么信任、那么爱过的脸。
她不明白他到底想要什么。
他明明已经有了叶家的掌控权，有了宋云涵的站台，有了这个家最中坚的资源，为什么还要来缠着她。
他不是说自己活着吗？
活着了，还要她做什么？
他不是要演哥哥吗？
那就好好演下去。
她不想再被打扰。
她是真的……太累了。
眼泪悄无声息地滑下来，她没有去擦，就那样任由它落进发梢，落进枕头，直到天色一点点泛白。
而与此同时，杜子玉站在办公室的窗前，看着手机上她发来的只言片语。
【我没事，今天顺利！】
就这几个字，他看了整整十分钟。
他能看出她现在情绪不稳定，能感觉到她在用“顺利”掩饰她不想说的话。
他不是不了解她。
恰恰相反，他太了解了。
她越轻描淡写的时候，情绪越重。
她不说，是因为她怕自己一开口，就再也维持不了那种强撑的体面。
他想发消息安慰她，可一行字打了删，删了又打，到最后只留下一句：
【别怕，我在！】
他知道她不会立刻回。
但他不在乎。
她回不回不重要，她看见就好。
她要知道，在她最难的时候，还有一个人站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不逼她、不问她、不劝她。
只陪着她。
哪怕一言不发。
他坐回办公桌前，拿起一份调研报告，却怎么也看不进去。
他的脑子里全是她三年前的样子—披头散发地跪在灵堂前，眼神空空的，一滴泪都没有掉，像个木头人。
那天他站在人群之外，看着她撑着站起，颤着手点头、鞠躬、答谢所有前来吊唁的宾客，一张脸苍白得像纸，可她没有哭。
他知道，她已经哭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