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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已经足够
良久，宋云涵起身，将自己的碗筷放进托盘。
“你继续吃！”
“我有别的局，得过去了！”
孟锦凡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眼神一点点冷下来。
她很清楚，这顿饭不过是宋云涵试探的过程。
她不怕宋云涵。
她只怕，她不够狠。
但现在，她知道，她已经足够了。
这局棋，越来越清晰。
她不会输。
不会再让任何人，掌控她的路。
谁来，都没用。
她要的，是整个局面。
整片天空。
整条命运。
晚上的风穿过叶家别墅高大的围墙，在庭院里掀起一片片微弱的叶响。
枯叶落在青砖上，悄无声息地碎开，不惊动人，也不引来目光。
餐厅的灯还亮着，佣人们正在安静地清理餐后餐具，孟锦凡坐在那张椅子上没有起身，茶杯已经空了，她却没有去添，只是安静地坐着，看着茶杯底那片沉淀的淡淡茶迹，神色冷静。
宋云涵刚刚离开，走得极从容，仿佛她们之间刚才那顿饭不过是家常对话，不带一丝火药味。
可孟锦凡心知，那是试探，是刀尖上对弈者一次隐忍而不动声色的递刃。
宋云涵已经开始转变策略。
她不再只动嘴，而是动局。
她开始接近叶家核心，开始在老太太那边布线，开始重新构建自己的防御体系。
她试图将孟锦凡重新拉回“内部人”的角色，看似是在试图修复过去的关系，实则是在逼她回笼。
她要让孟锦凡重新“接受”叶家的善意—所谓“我们是一家人”，所谓“我们不该内斗”。
可这场试图柔和局势的缓和，只是为了更稳地削她的棱角，让她再次陷入那个“我们一家人”的陷阱。
孟锦凡不会再掉进去。
她站起身，缓缓收拾好自己的物品，拎起外套走回房间，脚步声落在廊道上，均匀，不快不慢。
她从来都知道宋云涵是聪明人。
她今天能放下身份同她共桌，能在饭后假装无事离去，就说明她已经意识到，旧的压制方式没用了。
她开始在维持“嫂子”的温情身份。
而一旦她真落入了这个人情陷阱中，那么下一步，宋云涵就能理直气壮地以“好嫂子”的身份干预她的工作、提点她的为人、指责她的独立，说她“背叛家族”、“吃里扒外”、“忘恩负义”。
孟锦凡轻轻关上房门，将外套挂起，然后坐到书桌前，重新打开电脑。
浩博的资料还没有完全整理完。
今晚她要写出第一份月度预估报告，提交至项目秘书处作为独立顾问建议内容，虽然她只是以观察员身份参与，但这个建议是否被采纳，将决定她下一阶段是否有资格参与全盘构建。
她打开文档，眼神落在空白处，片刻后开始敲击键盘。
她不怕这些工作，甚至在这些复杂的数据逻辑中，她反而觉得清晰。
她怕的是沉溺，是被裹挟，是被人用一张“家庭”与“情义”的网困住。
她已经挣开了那张网，不会再回去。
夜越深，廊道越静，窗外偶尔有几声风吹动树叶的簌簌响，但屋内却只有键盘的声音，在空气中绵延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