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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兵临城下，战云密布
大军继续向北，风沙刮得人睁不开眼。
越靠近九原郡，空气中那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和焦糊味便越发清晰。
沿途所见，尽是残破的村庄和被遗弃的田地，偶有几具辨不清面目的尸首倒在路边，引来乌鸦盘旋。
破阵营的将士们，脸色也随着这景象愈发凝重。
“咳咳……咳！”
李贤坐在颠簸的马车里，用一方锦帕捂着口鼻，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他掀开车帘一角，看着外面顾清寒的军队依旧保持着一种他看不太懂却行进极快的阵型，不满地对随侍的属官抱怨：“本官就没见过如此行军的！急吼吼的，成何体统！这顾清寒，莫不是想让将士们未到战场，便先累垮了不成？”
那属官低声道：“大人，顾将军说，此阵型名曰‘三才突进阵’，可攻可守，又能最大限度保持行军速度。他还说，兵贵神速，早一日抵达九原，便能早一日解救城中军民。”
“哼，歪理邪说！”李贤放下车帘，心中愈发不快。
这几日，他没少挑顾清寒的刺，从军容风纪到扎营布防，可那顾清寒总是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嘴上应承得好好的，实际上却我行我素，让他一拳打在棉花上，有力无处使。
就在此时，前方一阵骚动，数骑快马卷着烟尘疾驰而来，马上骑士个个风尘仆仆，神色焦急。
“是斥候营的人！”牛辅眼尖，嚷嚷起来。
为首的正是李山河，他翻身下马，径直奔向顾清寒，声音嘶哑：“顾少！九原城……危在旦夕！”
顾清寒面色一沉：“细说！”
“匈奴人疯了一样攻城，日夜不休！李左车将军率军死守，但城中守军伤亡惨重，据说已不足五千！而且，匈奴人不知从哪弄来了几架简陋的攻城槌和云梯，虽不及我军精良，但也给守城造成了极大麻烦。城中箭矢、滚石几乎耗尽，粮草也撑不了几日了！弟兄们在外围看到，匈奴大营连绵十数里，粗略估计，不下十万之众！”
李山河一口气说完，额上青筋暴起。
“他娘的！”牛辅一听，眼睛都红了，破口大骂，“这些匈奴杂碎！顾少，下令吧！咱们现在就杀过去，轰他个天翻地覆！”
“冷静。”顾清寒抬手止住牛辅，目光扫过石猛和李山河，“情况比我们预想的更糟。立刻召集各部都尉以上将官，到中军大帐议事！”
很快，中军帐内，气氛凝重。
顾清寒看着沙盘上九原郡的地形，以及李山河刚刚标记出的匈奴兵力部署，沉声道：“诸位，九原城的形势，大家已经清楚了。匈奴十万大军围城，我军仅三千人，若要硬碰硬，无异于以卵击石。”
牛辅急道：“顾少，那也不能干看着啊！咱们的开花弹和暴雨梨花弩，还没给那些匈奴崽子尝尝鲜呢！”
石猛惜字如金：“敌众我寡，当寻其弱点，一击制胜。”
李山河补充道：“匈奴人虽众，但部落繁杂，未必齐心。其大营铺得太开，中军主力在东，但西侧似乎防备相对松懈，只是那边地势略显复杂。”
顾清寒手指在沙盘上西侧一点：“我们的机会，或许就在这里。匈奴人攻城日久，必然疲惫，且他们定然想不到，会有援军从这个方向杀出。我们今夜休整，明日凌晨，全军轻装奔袭，直插匈奴西营！用我们的连弩撕开他们的防线，再用开花弹，给他们的中军送上一份大礼！”
他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此战，不求全歼，但求打乱其部署，使其攻城之势暂缓，为九原城争取喘 息之机，也让我们有机会与李左车将军取得联系。”
“妙啊！”牛辅一听有仗打，顿时眉开眼笑，“就这么干！先给他们来个狠的，让他们知道咱们破阵营的厉害！”
众将纷纷点头，士气为之一振。
就在此时，帐外有亲兵来报：“启禀将军，李大人请您过去一趟，说是有要事相商。”
顾清寒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随即对众将道：“按计划准备，我去去就回。”
李贤的马车旁，这位钦差大人正襟危坐，见顾清寒来了，立刻板起面孔：“顾将军，本官听闻九原战况，心急如焚！匈奴势大，将军仅凭三千兵马，万不可鲁莽行事！依本官之见，当先稳固阵脚，再徐图进取，同时派人星夜往咸阳求援，请陛下再发大军……”
顾清寒心中暗笑，这李大人，果然是纸上谈兵的行家。
他拱手道：“多谢李大人关怀。末将与麾下将士，皆有死战之心，为国尽忠，乃我等本分。至于作战方略，末将已与众将议定，就不劳大人费心了。”
“你！”李贤被噎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指着顾清寒，“你这是何意？难道本官的建议，你全然听不进去吗？本官乃陛下所遣，代表的是朝廷！你若一意孤行，导致兵败，这责任你担当得起吗？”
顾清寒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李大人，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战场之上，瞬息万变，若事事请示，只会贻误战机。末将的职责是打胜仗，而大人的职责，是如实将战况报与陛下。若末将打了胜仗，自然是陛下洪福齐天，大人亦与有荣焉。
若末将不幸兵败，所有罪责，清寒一人承担，绝不牵连大人分毫。大人还是早些歇息，养足精神，明日好观摩我破阵营将士，是如何痛击匈奴的。”
说完，顾清寒再次拱手，转身便走，留下李贤在原地气得浑身发抖，脸色铁青。
“竖子！竖子狂妄！朽木不可雕也！”
回到中军，牛辅正等着他：“顾少，那老小子又放什么屁了？”
顾清寒摆摆手：“无妨，一只苍蝇罢了。传令下去，让将士们吃饱喝足，好好休息。明日，有一场硬仗要打！”
夜色渐深，破阵营的营地内，除了巡逻的哨兵，一片寂静。但在那不起眼的辎重营中，几堆篝火烧得正旺，数十名工匠正满头大汗地敲打着什么。
那些从咸阳运来的所谓“粗铁矿石”，在他们手中，似乎正发生着某些不为人知的变化。
顾清寒改良的冶炼技术，虽然无法立刻将这些劣质铁料变成精钢，但应付一下，打造些临时的箭簇和修补零件，却也勉强够用。
这便是他“暗藏的玄机”之一，将劣势转化为微弱的优势，积少成多。
他站在一处高坡，遥望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