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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陈默吓得后退一步,手机“啪”地掉在地上,屏幕瞬间碎裂,光线熄灭了。
黑暗中,他只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和那个女人……不,那东西喉咙里发出的、像是漏风一样的“嘶嘶”声。
他转身想跑,却被脚下的什么东西绊倒,重重地摔在地上。剧痛从手肘传来,但他顾不上疼痛,手脚并用地往门口爬。
就在他快要摸到门把手时,一只冰冷的手突然抓住了他的脚踝。
那只手的皮肤光滑得可怕,像覆盖着一层冰。陈默惊恐地回头,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他看到那个女人的脸凑得很近,几乎贴在他的脸上。她的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浑浊的白色,嘴角的笑容更加诡异了。
“找到你了……”她的声音嘶哑而干涩,像是两块砂纸摩擦。
陈默拼命挣扎,用另一只脚去踹她,却感觉踢在一团虚无的空气上。他的脚踝被抓得越来越紧,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血管蔓延开来,让他浑身僵硬。
就在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窗外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瞬间照亮了整个房间。
在那一瞬间,陈默看到那个“女人”的身体竟然是半透明的,她的手穿过了他的裤腿,似乎并没有真正接触到他的皮肤。而她身后的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落满灰尘的油画,画中正是祖父合影上的那个女人!
闪电消失,房间再次陷入黑暗。但那股抓住他脚踝的力量也消失了。
陈默不敢停留,连滚带爬地冲出房间,冲下楼梯,直到躲进一楼的卫生间,反锁上门,才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心脏跳得像要炸开,浑身都被冷汗湿透了。刚才那是……什么?鬼魂?
他想起了祖父卧室里的合影,想起了那间上锁的房间,想起了衣柜里的碎镜片和铁盒。这一切都透着诡异。祖父到底有什么秘密?
卫生间里很暗,只有马桶水箱上有一个小小的通风窗,透进一丝微弱的光。陈默打开手机,幸好还能开机,只是屏幕碎了,光线昏暗。他照亮四周,这是一个很小的卫生间,设施陈旧,墙角甚至长了霉斑。
他坐在马桶盖上,努力平复心情。也许,那只是他太累了产生的幻觉?但那冰冷的触感,那诡异的笑容,又真实得可怕。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没有了动静。雨似乎小了一些。陈默鼓起勇气,打开卫生间的门,探出头看了看。客厅里静悄悄的,只有灯光在墙壁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他蹑手蹑脚地走到楼梯口,听了听,二楼也没有声音。难道刚才的一切真的是幻觉?
他犹豫了一下,决定再上二楼看看。也许刚才太慌乱,看错了什么。
他再次走上楼梯,这次走得格外小心。来到第三间房门口,门还是开着一条缝。他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房间里和刚才一样,桌子上散落着纸张,墙上挂着那幅油画。只是,房间里空无一人。
他用手机光照了照四周,角落里堆满了杂物,和隔壁房间类似,并没有什么异常。他走到桌子前,看到那些纸张都是一些旧乐谱,还有几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都是同一个女人,正是油画和合影上的那个女人。她穿着不同的衣服,在不同的地方微笑,眼神却始终带着一丝忧郁。
桌子上还放着一个相框,里面是女人的单人照。陈默拿起相框,借着光看了看。女人的眼睛在照片里似乎也在看着他,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
他放下相框,目光落在墙上的油画上。画中的女人穿着华丽的长裙,站在一架钢琴前,嘴角带着淡淡的微笑,眼神却和照片上一样,忧郁而深邃。画的落款日期是1953年。
1953年?祖父那时应该还很年轻。这个女人是谁?为什么祖父从未提起过?
他又看了看桌上的乐谱,上面有手写的批注,字迹很娟秀,应该是女人的笔迹。其中一张乐谱的封面写着《镜中曲》,旁边画着一个破碎的镜子图案。
镜中曲?破碎的镜子?衣柜里的碎镜片……
陈默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他想起了祖父生前偶尔会念叨的一句话:“别碰镜子……镜子里……”当时他没在意,现在想来,或许另有深意。
他转身想离开,目光却被油画下方的地板吸引了。那一块的地板颜色比周围略深,像是被水浸泡过,又或者……是别的什么液体?
他蹲下身,用手指摸了摸,地板是干的,但能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类似铁锈的腥气。
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陈默的心里越来越不安。他觉得必须弄清楚这个女人的身份,以及祖父和她的关系。
他回到祖父的卧室,再次打开那个嵌着碎镜片的衣柜背板,拿出那个铁盒。他仔细观察着铁盒的锁,那是一种老式的挂锁,锁孔里积满了灰尘。他试着用瑞士军刀的刀尖去撬,试了半天,“咔哒”一声,锁竟然被撬开了。
他心中一喜,打开铁盒。里面没有什么金银财宝,只有一叠泛黄的信件,和一个用红布包裹着的东西。
他先拿起信件,上面的邮戳最早是1952年,寄信人地址是本市的一家精神病院。收信人是祖父的名字。
陈默的心沉了一下。他展开一封信,上面的字迹娟秀,正是乐谱上的那种笔迹。
“亲爱的明远:
今天天气很好,护士让我到院子里晒太阳。我看到了一只蝴蝶,黄色的,很漂亮。可是它很快就飞走了,就像我的时间一样,在这四面墙里,一点点流逝。
我又开始弹那首《镜中曲》了,你还记得吗?我们第一次见面,在那个旧琴房里,你说我的琴声像月光。可是现在,镜子里的我,已经不像原来的样子了。他们说我疯了,说我总是对着镜子说话。可是明远,你知道的,不是那样的……镜子里真的有东西,它在看着我,它想出来……”
信的内容断断续续,充满了不安和恐惧。陈默越看越心惊。这个女人叫林婉,是祖父的恋人,后来被送进了精神病院。而她的“疯病”,似乎和镜子有关?
他继续看下去,后面的信越来越潦草,字迹也变得扭曲,充满了惊恐。
“它越来越近了!明远,救我!它在镜子里对我笑,它说要取代我!我不敢照镜子了,可是它无处不在!镜子、水杯、甚至窗户玻璃……我能看到它的眼睛,在黑暗中看着我!”
“他们把我关起来了,用皮带绑在床上。明远,你为什么不来救我?你是不是也怕了?我听到他们在外面说,要给我做电疗,说那样我就会‘好’起来。可是我不要!我不要变成一个没有灵魂的空壳!”
最后一封信,字迹几乎无法辨认,上面还有一些暗红色的污渍,像是血迹。
“明远,我知道你不会来了。它要出来了,它要通过镜子出来了……答应我,毁掉所有的镜子,尤其是那面老镜子……还有《镜中曲》,烧掉它……别让它找到你,别让它找到我们的后代……”
信到这里就结束了。
陈默的手不住地颤抖。林婉……祖父的恋人,原来不是去世了,而是被关在精神病院,最后……怎么了?信里提到的“它”是什么?镜子里的东西?
他放下信件,拿起那个用红布包裹的东西。红布很旧,边角已经磨损。他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一面巴掌大小的铜镜。
铜镜样式古朴,背面刻着繁复的花纹,镜面却异常光滑,甚至可以清晰地映出他的脸。只是,那镜面深处,似乎涌动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黑气,像是水中的墨汁,缓缓扩散。
陈默看着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眼神惊恐。他想起了林婉信里的话,“镜子里真的有东西,它在看着我,它想出来……”
他猛地把铜镜扔回铁盒里,盖上盖子,心脏狂跳不止。原来祖父锁起来的,不仅仅是这间房,还有这个可怕的秘密!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哐当”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陈默一惊,难道还有人?或者……是那个“它”?
他握紧瑞士军刀,悄悄走到楼梯口,往下望去。客厅里,那架被白布覆盖的钢琴旁边,白布被掀开了一角,露出了黑色的琴身。而在钢琴前面,似乎有一个模糊的影子,背对着他,坐在琴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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