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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老爷过世,我自然是去帮忙。一晚上没睡。”
老李想起沈世元之前想退婚的举动,连忙说道,“少爷,宜棠小姐毕竟救了您,如今宜棠小姐正是为难的时候,不管您心里怎么想,别这个节骨眼上说什么退婚之类的,等她过了这个坎儿再说吧。”
沈世元耐着性子听完,烦躁不堪,“谁说我要退婚?”
“去,以我的名义操办葬礼。”沈世元道。
“你?以你什么名义?”老李惶恐问道,艺茗在一旁,也是心里一惊。
“我已经与宜棠成亲了,你说我是荣大人什么人?!”沈世元怒道,伤口扯得痛,都不及心里绞着痛。
他好想去见宜棠,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能不能撑得住。
也许他想多了,宜棠怎么就需要他?
艺茗不安问道:“你不退婚了。”
沈世元道:“婚姻大事,当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已与宜棠成亲,岂能儿戏。”
也不管艺茗是什么表情,自顾自又说道:“帮我换药吧,我想起来,我要去祭奠岳父大人。”
艺茗如五雷轰顶,再也忍不住,眼泪瞬间决堤,她一个箭步冲出房间进了耳房。
她真可笑,是谁让她处于如此尴尬的境地,她在干什么,用了十年时间,送上门让人羞辱,她背负的是什么?她要得到的又是什么?
忍辱负重、自怨自艾、自我安慰,自我打气?
每天每时每刻,只要见到沈世元,她便在重复这些,此时此刻,她剖开自己血肉模糊的内心,问自己:我爱沈世元吗?我真的爱他吗?
十年来,嫁进沈家,嫁给沈世元,作为一个目标,把她所有的情绪,热爱都牢牢拴住,家族荣誉和个人虚荣系着她的脖子,拉着她往前走,让她跋山涉水,遍体凌伤,一身枯皮厚茧,此刻更是让她赤裸裸地站在命运面前被羞辱。
巨大的恐慌仍旧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她是这般无用,或许她要面对的不仅是母亲的责备,还有些咒骂!
她真是无用,花了十年时间,一个男人都搞不定,读这么多书又有什么用。
她望着镜子里自己,陌生而疏远。
大家都说她长得好看又明媚,尤其是母亲,总说她一脸福相,旺夫又旺子。
她忍不住冷笑,那谁旺我呢?
耳房里铜镜蒙着水汽,艺茗把绞干的毛巾狠狠砸向镜面。
珍珠耳坠随着剧烈动作甩进铜盆,溅起的水花打湿多宝阁上的钧窑梅瓶——插着的白菊是她清晨新换的,此刻花瓣正簌簌落在地上,任人碾落。
“徐秘书!”老李的呼唤惊得她打翻胭脂盒,朱砂溅在缠枝牡丹旗袍下摆,像心口淌出的血。
她突然惊醒:自己从来都是徐秘书!
她洗了一把脸,推开门,老李虽然一脸风霜,却明显露出喜色,显然是来自对沈世元婚事尘埃落定的反馈。
她想真不公平啊!她做的再多,也只是徐秘书,只能是徐秘书。
她说道:“我进去换药。”
徐艺茗用剪刀挑开沈世元伤口处绷带,晨光斜切过景泰蓝药瓶,肩头薄痂泛着蝉翼般的半透明光泽。
新肉与旧伤交界处裂着细如发丝的纹路,恍若官窑冰裂瓷上最精妙的那道开片。
昨夜翻身时蹭破的痂皮下,淡粉色肉芽渗出星点血珠,在纱布上洇开——仿佛那见不得天日的夕颜花。
最深处刚拆线的针脚还鼓着红肿,羊肠线留下的孔洞像串玛瑙珠镶在伤口边缘,稍一动弹,淡黄组织液便顺着锁骨滑落,混着碘酒残渍在胸膛划出道琥珀色溪流。
铜盆里漂着的血丝帕子突然被风卷起,恰盖住乌木托盘里染血的镊子——那上面还粘着片指甲盖大小的痂皮,边缘翘起如初春河面的薄冰。
最险处一道凹陷的沟壑里,新生毛细血管织成蛛网状,在晨光下透出玛瑙般的红晕。
绷带压痕处浮着层药膏凝成的蜡膜,随体温融成蜜色细流,蜿蜒过那些尚未褪尽青紫的旧伤。
艺茗缠绷带时,特意多用了些力——他说他要出去。
“新肉还没有长齐。”
“我自有分寸。”
他抬手挡开窗缝漏进的晨光,腕间骨骼分明,十分有力,这样旺盛的生命力,经过战火的检验,生与死的较量,更加旺盛,如今又有了爱情的滋养,愈发蓬勃。
艺茗相信,不过数日,他便会痊愈。
至于不爱的人,连呼吸都多余。
徐艺茗不甘心,她问道:”你知道我刚才去哪里了吗?”
沈世元道:“你不必一天十二个时辰看着我,忙自己的事情也无妨。”
沈世元的话像一把刀,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艺茗痛到不能呼吸,可她不能哭,不能把自取其辱四个字写在脸上,她勉强笑了笑,“恭喜你,马上就要抱得美人归。”
沈世元被这句话愉悦到了,“借你吉言。”
艺茗再也不想看到他,真是无情啊!
“我去休息,你有事叫我,按照我的判断,我建议你今日还是别起床,虽然伤口在愈合,但之前经历了感染,如今还是要小心些。”
“我有分寸。”
艺茗在心里冷笑了声,就知道自己说什么也没有用,他还是会被我行我素的。
他要去见他心里的姑娘,这事儿,大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