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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顿了顿,抬眸看向慕容冰。
“‘逆脉解毒’。”
这四字墨迹泛旧,却笔锋凌厉,显然是慕容秋阳亲手所书。
“也许在你父亲发现中毒现象时,就已经开始自医了。只不过始终无法突破,哪怕医道通神,也难自诊其根。”
王氏话音微颤,“我想,这四字……也许就是他最后的尝试方向。”
“冰儿,这四个字,我似乎有点印象……”萧然眼前一亮,脱口而出。
“逆脉怪医——褚元章。”
慕容秋元立于廊下,闻言走近,眉头一皱:“你说的是,被太医院逐出的那位疯医?”
“当初我在听兄长说起,这人在治‘毒癫遗骨’时擅改禁方,几乎逆出死人。”
“可医成后,尸醒人活……但御史参他乱医,才被赶出宫。”
萧然也沉思道:“果然是太医院的人,我曾经也略有耳闻,只是不知道现在身在何处?”
慕容冰冷声道:“不管他身在何处。”
“若他真能解父亲之症,我不信他只会藏身不出”
“他若真是个疯子,那我便以疯子之道请他出山。”
慕容秋元目露担忧:“关于此人,我倒是有一点消息。雁回山方圆百里,地势复杂,传言褚元章隐居其中,行踪飘忽。”
慕容冰冷然一笑:“我亲自去一趟。”
王氏轻拉其袖:“冰儿,太危险了……”
她抚住母亲手:“他是我父亲。”
“我必须去。”
她望向病榻,眼神冷得如冰花碎雪。
萧然闻言,眉心微拧,轻声开口:“冰儿,雁回山深险难测,褚元章行踪难辨,绝非一人可探之地。”
“再等几日,我安顿丹阳事宜,与你一同前往。”
慕容冰未正面回应,只轻声应了句:“嗯,等你。”
可那转身背影,却分外冷静坚定。
王氏望着她的身影,眼底浮出一丝母亲的本能忧虑。
她知道,这孩子……多半已下定决心。
——
黄昏渐沉,火灯初点。
从慕容府出来,老齐一言未发,直到上车前,才对萧然低声道:
“陆之骞,设了宴。”
萧然眸光一顿,语气却比平日更沉:“我就是为他回来的。”
他的手指轻扣车辕,心中无声回响。
陆之骞,南境文坛之魁,朝野清议之本。
他早就想见此人一面,只是未曾得其所允。
陆之骞背靠南境萧氏皇族,在丹阳城内,向来独来独往,保持中立。
南境萧氏虽同为萧姓,却是旁支一脉,而自己,则是正统血脉、皇室嫡系。
两家世代分隔,明里无隙,暗中却少有交集。
就在萧然和魏峥嶷的丹阳城之争,达到白热化的时候,一直中立的陆之骞忽然表态,力挺于他,才一锤定音,彻底扭转了全局。
若非陆之骞“中立转身”,丹阳此刻是否姓萧,犹未可知。
他要见陆之骞,不只是还一场旧情,更是要摸清——这位藏于山水之间的文胆,究竟为何选择了他,又意欲何为。
老齐看出他眼中沉意,笑了笑:“今晚,他无鼓乐、不设仪仗——只请你我二人。”
“他那间书院,十年不开夜宴,你今日是头一个。”
——
子时,丹阳书院。
外无灯火,门无守卒,只有一缕茶香,从深处流淌出来。
陆之骞,南境文坛领袖,曾执笔定律法十六章。
他才情横溢,深不可测,却自号“半臣”,不入朝、不立府、不掌兵,只言事。
书院深处,一炉焚香,茶水已沸。
一人负手立于席前,青衣儒袍,鬓发微白。
听闻脚步声近,他不转身,只淡淡开口:
“夜色清寒。”
“但今夜,可谈热事。”
萧然入座,神情淡然。
“我来,只谈一事——国将何去。”
陆之骞转身,露出温和一笑。
“那我们就谈谈——这南境,接下来,是你的,还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