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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念经赎罪【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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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简兮亲眼看着永昌侯就那么裸着身子被押上了囚车,就像是一条野狗,毫无人性,毫无尊严地被塞进了囚车。

她看着囚车一点一点远去,脑海里不禁浮起自己被丢在地窖时的模样、

那个时候,绝望到看不到任何希望的她,就像一个没有理智的雌兽,赤裸着下半身,拼尽全力嘶吼,血肉混入泥水里,用牙齿咬断脐带,才将那个孩子带到人世间来。

可就是如此,整个永昌侯府的人,都在冷眼旁观,她甚至隔着地窖,听到永昌侯的讥笑:“这样了还能生孩子,跟母狗有什么区别!”

即便顶着那些人的讥讽,她也想要将自己的孩子紧紧的抱进怀里,哪怕只有一瞬,可就是这样简单的愿望,贺兰辞也不允许她拥有,他夺走她拼命生下的孩子,然后将他的哭声彻底掐灭。

小小的身体,被摔在地上的时候,已经失去了最后的一点温度。

“小姐?”时薇看着眼眶通红的夏简兮,低低地唤了一声。

夏简兮回过神来,缓缓放下帘子:“没什么,戏看完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贺兰辞回到永昌侯府的时候,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坐下,就有人火急火燎地来报:“小侯爷,司阁赌坊被大理寺的人给抄了!”

贺兰辞猛地回头,脸色也变得很是难看:“账簿呢?账簿处理了吗?”

来人忙不迭地跪下,眼中满是惊恐:“大理寺的人来的时候一点风声都没有,赌坊的账簿还没处理,人就被抓起来了!”

贺兰辞当下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怎么会一点风声都没有,安插在大理寺的人都死了吗?”

来禀报的人听到贺兰辞说这话,脸色变得有些诡异:“他们,他们……”

“有屁快放!”贺兰辞气得直接拿起手边的茶盏砸了过去。

“大理寺这次动手,根本没有知会任何人,我们的人知道的时候,想要来报信,人还没出来,就被早早守在那里的人抓住了!”禀报的人,声音越说越小,最后的声音都快比得上蚊子叫了。

贺兰辞听完下人的话,他脑海里突然闪过易子川那双似笑非笑的狐狸眼,那分明就是个笑面虎,笑嘻嘻地抓住了他们的命门。

屋子里的气压越来越低,所有人的头也越来越低,他们都尽可能的降低自己的存在,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撞到了贺兰辞的枪口上,到时候,可就真的是老天爷来了也救不了他们了。

可偏就在这个时候,外头突然响起一阵哀嚎声:“兰辞啊……”

贺兰辞一听这个声音,立刻就觉得气血翻涌,恨不得只直接掀翻面前的桌子。

他本能地不想见,可偏偏来的还是他的祖母,他还不得不见。

“兰辞,兰辞啊!”贺老夫人刚进门,甚至都还看到贺兰辞在哪里,就先大哭起来。

满脸焦急的贺老夫人,好不容易看到了贺兰辞,便哀嚎着走到了他身边,“兰辞啊,你爹他怎么好端端的就被大理寺给抓了啊,那可是个虎狼窝啊!”

贺兰辞看着面前哀嚎的老夫人,只觉得头痛欲裂,连带着语气都有些不耐烦了:“我爹是永昌侯,就算他现在被大理寺的人抓走了,他们也不敢对他怎么样的!”

“你知道什么呀!大理寺那种地方,不管是人是鬼,只要进去了,就难免要脱一层皮的!你爹他从小锦衣玉食的,哪里受得了那种罪啊,兰辞啊,你一定要救救你爹啊!”贺老夫人紧紧地抓着贺兰辞的手。

贺兰辞深深地突出一口浊气,随后甩开贺老夫人的手:“祖母还有功夫担心父亲锦衣玉食受不了罪?祖母可知道,若是大理寺真的查出点什么东西来,别说父亲了,就是祖母你,也得换上草鞋流放去岭南!”

一听这话,方才还在哀嚎的贺老夫人,脸色突然一白:“什么?连我老婆子都要去流放?啊!那可如何是好,我这把老骨头,若是去流放,那,那哪里还有命在!这可不行,这可不行啊兰辞,你快想想办法,我们这一家老小可都指望着你了!”

贺兰辞听着贺老夫人的声音,只觉得越发烦躁,他心里也火急火燎的,他也在想办法,可眼下,耳朵里都是老夫人的哭嚎,闹得他越发烦躁:“来人,送老夫人回去休息!”

“兰辞啊,你可千万要想想办法啊……”

贺兰辞厌烦地转过身去,直到贺老夫人被下人劝走以后,他才撑着额头坐了下来:“我母亲呢?”

“夫人听说,侯爷被抓走的时候,身边还有一个小姑娘,便去了佛堂!”婢女小心翼翼地说道。

贺兰辞闭了闭眼,良久以后,起身要往佛堂走:“拜佛拜佛,若是佛祖有用,那个老不死的怎么可能会被抓走!”

当贺兰辞走到佛堂的时候,却被贺夫人身边的管事拦住:“公子,夫人说了,她今日要替永昌侯府念经赎罪,谁也不见!”

“你去告诉母亲,若是他不见我,等到大理寺敲了惊堂木下来,我们全家都要完蛋!”贺兰辞心中气闷,忍不住大骂道。

管事看着面前的贺兰辞,眼中有种旁人都看不懂的怜悯感:“夫人说了,不论是什么样的结果,都是侯府应得的报应,夫人说了,公子继续挣扎,也不过就是强弩之末,侯府的气数已尽,没人能救得了侯府!”

“所以她便要看着她唯一的儿子去死吗?”贺兰辞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的管事,“她可是我娘,我是她亲生的儿子,她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我去死吗?”

管事看着双目赤红的贺兰辞,忍不住叹息,随后说道:“公子,夫人不是给你指过一条明路吗?”

贺兰辞抬头看着牌匾上描金的字,冷笑:“让我以庶民身份,走科考之路,这就是她给我的一条明路?我生来就是未来的永昌侯府,我为什么要跟那些庶民去挣一个举子的名头,然后再从九品官一路熬上来,凭什么!”

“公子的外祖,就是这样一路熬上来的!”管事眼中的怜悯逐渐被鄙夷替代,“公子的外祖,是天子门生,他凭着一双草鞋,一个背篓,一步一步从乡间爬上来的,公子看不上那些穷举子,是在看不去公子你的外父吗?”

“外祖父外祖父,她反反复复的只会提起外祖父,可他若是真的那么厉害,又为何那么早便辞了官,离开了汴京,娘亲说到底,无非就是没有将我当做亲生儿子来看待!”贺兰辞怒极。

“公子,夫人只是希望你不要走侯爷的老路!”管事苦口婆心地说道,“你总有一天会知道夫人的苦心!”

“苦心!”贺兰辞讥笑,“她的苦心就是跪在佛堂里一遍一遍地诵经,从小到大她管过我是什么,她只愿意端着她那清流出生的架子,不愿意做我的母亲!”

管事见贺兰辞如此模样,也不愿意再多费口舌,只冷声道:“夫人看在母子缘分上,已经给公子指了明路了,公子既然不愿走,那也没必要来见夫人了!”

“好,好!”贺兰辞怒骂,“我还就不见她了,我就是要她亲眼看着,我怎么继承侯府,怎么光耀门楣!”

管事看着暴怒的贺兰辞,如同入定般,缓缓垂眸。

贺兰辞怒极,挥袖离去。

“立刻派人去查,晨光到底怎么回事,是谁把他救出来的,他又为什么会去司阁赌坊的,还有玉婷……”贺兰辞微微蹙眉。

兰亭在听到玉婷二字的时候,瞳孔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一下,但是很快,便恢复成了原样。

贺兰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后说道:“让人安排一下,我要去一趟大理寺!”

“是去见侯爷?”兰亭下意识地抬头。

贺兰辞缓缓地摇了摇头:“我要去见一见玉婷!”

兰亭不找痕迹地看了一眼贺兰辞,随后转身离去。

司阁赌坊当年能够躲过先帝稽查,在汴京城存活下来,便是因为他们足够小心,能够在赌坊任职的管事都非常的聪明。

但凡有点风吹草动,都会第一时间毁掉账簿,可这一次,竟然着了易子川的道。

但是他想不明白,晨光那么大的一个陷阱,他手底下的那些人,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这里,实在诡异。

大约等了一刻钟,兰亭才快步走了回来:“公子!”

“如何?”

“晨光根本就没被人打,我们的人刚跟出去,就遇到了官兵!我们的人逃回来以后,第一时间就去找了侯爷,是侯爷,侯爷说……”

“说什么!”贺兰辞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

兰亭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开口:“侯爷说,一个庶民,能翻出什么天来,便将我们的人打发了!侯爷还因为被扫了兴致,将人骂了一顿赶了出去……那人前脚刚出方宅,后脚就被人拿下了!”

贺兰辞只觉得两眼一黑,好半天都回不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