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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浓墨般化不开,山风在林间穿梭,发出呜咽的悲鸣,仿佛在为这片刚刚经历了一场无声杀戮的土地哀悼。
冷沁雪搀扶着苏尘,脚步踉跄却异常坚定。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怀中这个少年身体的温度正在急剧下降,生命气息也如同风中残烛般,微弱得几乎要随时熄灭。
“苏尘! 撑住! 你一定要撑住! ”冷沁雪的声音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和焦急。 她不断地将体内本就所剩无几的玄冰灵元渡入苏尘体内,试图减缓他生命流逝的速度。
然而,那“翠炎焚魂”的反噬之力,以及之前蚀魂匕残留的剧毒(虽然被乙木灵心印记爆发时净化了大半,但灵魂创伤仍在),再加上连续的激战和灵元耗尽,苏尘此刻的状态,已经恶劣到了极致。
他的意识早已沉入最深的黑暗,对外界的一切都失去了感知。 只有那微弱的、几乎要断绝的呼吸,还在证明他还活着。
小黑紧紧地跟在两人身后,它那双原本闪烁着凶光的暗金色瞳孔,此刻也充满了焦躁和不安。 它不时发出一阵阵低沉的呜咽,用大脑袋轻轻蹭着苏尘垂落的手臂,仿佛在用自己的方式呼唤着他。
“快到了! 再坚持一下! ”冷沁雪看着前方不远处,那片被茂密藤蔓和巨大岩石遮掩的、极其隐蔽的溶洞入口,眼中闪过一丝希望。
那是她之前在追踪某个任务线索时,无意中发现的一个天然溶洞。 洞内虽然不大,但极其隐蔽,而且似乎还有一条地下暗河流过,天地元气也比外界略微浓郁一些,是绝佳的疗伤和藏身之所。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几乎是半拖半抱着将苏尘带入了溶洞之中。
溶洞内光线昏暗,只有几块散发着微弱荧光的苔藓提供着照明。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泥土气息和淡淡的硫磺味(来自地下暗河)。
冷沁雪小心翼翼地将苏尘平放在一块相对干燥的石板上。 她看着苏尘那苍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庞,感受着他那微弱到几乎要停止的心跳,一股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和绝望感涌上了她的心头。
她尝试了各种方法。 将身上仅剩的几颗疗伤丹药化开,强行喂入苏尘口中; 不断地渡入自身的玄冰灵元,试图稳固他的心脉; 甚至不惜耗费神念,想要唤醒他沉睡的灵魂
但,都收效甚微。
苏尘的生命气息,依旧在一点点地流逝,仿佛死神的镰刀,已经悬在了他的头顶。
“不! 我绝不能让你死! ”冷沁雪猛地抬起头,那双清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无比决绝的光芒!
她想起了宗门典籍中记载的一种极其古老、也极其凶险的禁忌秘法——“玄冰凝魄,精血续命”!
这种秘法,乃是天剑门玄冰一脉的先辈,在绝境之中,为了挽救濒死的同伴或传人,才偶尔会动用的最后手段!
施展此法,需要施术者以自身最精纯的本命精血为引,融合自身修炼的玄冰本源之力,强行凝聚对方即将消散的魂魄,并激发其潜藏的生命潜能,为其续上一线生机!
但,代价也是巨大的!
本命精血,乃是修士的生命本源所化! 每损失一滴,都会对自身修为和寿元造成难以弥补的损伤! 若是损失过多,甚至可能导致道基受损,修为倒退,永无寸进!
更重要的是,这种逆天续命之法,成功率极低! 而且对施术者和受术者的灵魂契合度要求极高! 稍有不慎,就可能导致两人同时魂飞魄散,万劫不复!
冷沁雪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但,当她看着眼前这个为了救自己、为了守护同伴、不惜一次次将自己置于死地的少年时; 当她回想起在万药谷中,两人并肩作战、相互扶持的点点滴滴时; 当她感受到苏尘灵魂深处那股即使在濒死之际,依旧不屈不挠的顽强意志时
她心中的犹豫和挣扎,瞬间被一种更加强烈的、难以言喻的情感所取代!
“或许这就是我的道吧”冷沁雪喃喃自语,眼神变得异常平静和坚定。
她不再有丝毫犹豫!
她盘膝坐在苏尘面前,双手快速掐动法诀! 一个个古老而玄奥的冰蓝色符文,开始在她指尖浮现、流转!
“噗!” 她猛地一咬舌尖! 一滴殷红如血钻般的本命精血,从她口中喷出! 悬浮在半空之中! 散发出浓郁的生命气息和精纯的寒冰之力!
紧接着是第二滴! 第三滴!
足足九滴本命精血!
当第九滴精血离体而出时,冷沁雪的俏脸已经变得如同雪纸般惨白! 气息也萎靡到了极点! 仿佛瞬间苍老了数十岁!
但她的眼神,却异常明亮! 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绝!
“玄冰为引!精血为媒!魂兮归来!魄兮相随!凝!”
随着她一声清叱! 那九滴悬浮在空中的本命精血,猛地爆发出璀璨的冰蓝色光芒! 然后如同受到了某种牵引般,瞬间融入了苏尘的眉心!
与此同时! 冷沁雪将自己体内最后一丝、也是最精纯的玄冰本源之力,毫无保留地渡入了苏尘体内!
嗡——!
苏尘的身体猛地一震!
他那原本已经微弱到几乎要消散的灵魂气息,在这九滴蕴含了冷沁雪生命本源的精血和精纯玄冰之力的强行灌注下! 竟然奇迹般地稳定了下来! 并且开始缓慢地、一点点地凝聚!
仿佛在他即将彻底熄灭的灵魂之火周围,形成了一层坚韧而冰冷的薄冰护罩! 暂时隔绝了死亡的侵蚀! 也为他吊住了那最后一丝飘摇的生机!
而苏尘那原本冰冷僵硬的身体,也似乎恢复了一丝微弱的温度?
“成成功了?” 冷沁雪看着苏尘眉心处那渐渐隐去的冰蓝色光晕,以及他那虽然依旧微弱、但总算没有再继续消散的生命气息,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虚弱、却又充满了欣慰的笑容。
然后,她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身体一软,也晕倒在了苏尘的身旁
只有小黑,焦急地在两人身边打转,发出阵阵低沉的呜咽,用湿漉漉的鼻子,轻轻地拱着他们,似乎在呼唤着他们醒来
黑暗的溶洞之中,只剩下两道相互依偎的身影,和一头忠心耿耿的妖兽。
他们的命运,依旧充满了未知。
但至少,在最绝望的时刻,他们为彼此点亮了一盏微弱的,名为“希望”的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