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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浓得化不开,仿佛将整个紫禁城都浸泡在了无边的墨汁之中。养心殿早已不复往日的庄严肃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修罗血场。火把的光芒在激烈的厮杀中狂乱地跳跃,映照着扭曲的面孔和飞溅的鲜血,将每一寸宫墙都染上了令人心悸的暗红。
“杀!一个不留!给我将肃王和那妖女碎尸万段!”魏忠贤尖利如同夜枭般的嘶吼在混乱中回荡,他高举着那方沾染了帝王血的玉玺,仿佛掌握了生杀予夺的大权,眼神中充满了病态的疯狂与得意。
在他歇斯底里的煽动下,那些被苏文宇控制的“禁军”和从阴影中涌出的南疆死士,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饿狼,不顾一切地朝着萧煜和苏倾离等人猛扑过来!他们的眼神空洞而嗜血,手中的兵器闪烁着幽蓝的毒光,招式狠辣,完全是以命搏命的打法!
“保护王爷!保护苏小姐!” 风影怒目圆睁,手中长剑早已卷刃,身上也添了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几乎将他玄色的衣袍浸透。但他依旧如同一尊屹立不倒的战神,死死护在萧煜身前,剑光所过之处,断肢残骸纷飞!
玄一也早已杀红了眼,他身上挂彩更多,但嘴里依旧不干不净地咒骂着,手中的双刀舞得虎虎生风,时不时还用些出其不意的怪招,倒也暂时逼退了不少敌人。他一边打,一边还不忘对旁边一位同样浴血奋战、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影卫林副统领喊道:“老林!顶住!等王爷和苏小姐安全了,我请你喝京城最好的女儿红!”
林副统领闷哼一声,一刀将一名南疆死士劈翻在地,嘴角却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容。他知道,今日……恐怕是喝不到了。
“噗嗤!” 一名忠心耿耿的年轻影卫,为了替萧煜挡下一名南疆死士淬毒的弯刀,胸口被狠狠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黑色的血液瞬间喷涌而出!他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身体便软软地倒了下去,那双圆睁的眼睛里,依旧残留着对主子的无限忠诚。
“小五!” 风影悲愤地嘶吼一声,反手一剑将那名南疆死士的头颅斩落!滚烫的鲜血溅了他一脸,却丝毫无法浇灭他心中的怒火和悲痛!
“王爷!苏小姐!这边!” 就在敌人再次如同潮水般涌上之际,林副统领身上也中了数刀,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指着养心殿后方一处不起眼的假山角落,嘶声力竭地喊道,“那里……有……有生路!”
那是他们早就探查好的一条备用逃生路线——一条通往宫墙外、极其隐蔽的排水暗渠!
萧煜的眼眶早已赤红,牙关紧咬得咯咯作响!他看着一个个为了保护自己而倒下的忠诚下属,心中的悲痛和愤怒如同岩浆般翻腾!他猛地推开挡在身前的风影,手中软剑化作一道银色的匹练,卷向了冲在最前面的一名蛊人!
“噗!噗!噗!” 数声闷响!那名力大无穷的蛊人,竟然被萧煜的软剑硬生生卸去了四肢!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发出一阵阵意义不明的哀嚎!
萧煜此刻仿佛杀神附体!他不再刻意压制体内的伤势和翻涌的“七绝散”余毒,而是将所有的力量都爆发出来!每一次出剑,都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和凛冽的杀意!
苏倾离也被这惨烈的景象震得心头发颤!她知道,此刻的任何犹豫,都是对那些牺牲者的亵渎!她拉起脸色同样苍白、但眼神却异常坚定的秦芷,从怀中掏出数个早已准备好的小巧瓷瓶,看准时机,朝着人群最密集的地方狠狠掷去!
“啪!啪!啪!”
瓷瓶碎裂!一股股颜色各异、气味刺鼻的烟雾和粉末瞬间弥漫开来!有能让人瞬间麻痹的“化骨散”,有能产生大量浓烟遮蔽视线的“迷龙障”,更有她特制的、能对南疆蛊虫产生强烈克制作用的“破蛊焚香”!
“啊——!”
“我的眼睛!”
“这是什么鬼东西!”
那些冲在最前面的“禁军”和南疆死士猝不及防之下,立刻中招!吸入毒烟的口吐白沫,浑身抽搐;被腐蚀性粉末沾染的皮开肉绽,惨叫连连;而那些身上带着蛊虫气息的南疆死士,在接触到“破蛊焚香”的特殊气味时,更是如同遇到了克星,体内的蛊虫仿佛受到了某种强烈的刺激,开始疯狂地反噬其主!一个个抱头鼠窜,痛苦哀嚎,暂时失去了战斗力!
苏倾离这一手出其不意的“毒雨”,瞬间为他们打开了一个缺口!
“走!” 萧煜低喝一声,拉起苏倾离的手,不再恋战,朝着那名影卫指引的假山角落,全力冲去!
“王爷!你们先走!我来断后!” 林副统领浑身是血,眼中却闪烁着一种平静而决绝的光芒!他一把将还在犹豫的玄一推向萧煜的方向,自己则横刀立马,如同一座不可逾越的山峰,挡在了汹涌而来的敌人面前!
“老林!” 玄一目眦欲裂,想要回头!他虽然平日里嘻嘻哈哈,但与这些袍泽兄弟的情谊,却比什么都重!
“玄一!别辜负林副统领的心意!” 风影一把拉住他,声音嘶哑地低吼!
萧煜的身体猛地一震!眼中闪过一丝刻骨的悲痛!林副统领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忠心耿耿,沉稳可靠,如同他的左膀右臂!如今……
但他知道,此刻绝不能停留!林副统领用生命为他们争取到的时间,不能白白浪费!
他猛地一咬牙,拉着苏倾离和秦芷,头也不回地冲向了假山!
风影则强行拖着悲愤交加的玄一,紧随其后。
假山后面,果然有一块松动的石板,下面隐隐透着一股潮湿腐败的气味。
“就是这里!” 萧煜低喝一声,与风影合力,猛地推开了那块沉重的石板!一个狭窄漆黑、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出现在他们眼前!
“快!进去!” 萧煜将苏倾离和秦芷率先推入洞中!玄一也被风影硬塞了进去!
“王爷!” 苏倾离回头,眼中充满了担忧!
“我断后!” 风影的声音冷静而决绝!他从怀中取出了一个早已准备好的、小巧却威力巨大的火药包!“你们先走!我随后就到!”
萧煜知道风影的决心,没有再多言,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即也钻入了暗渠!
就在追兵即将涌到假山近前之时!
风影猛地将手中的火药包点燃,然后朝着洞口的方向狠狠一掷!
“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暗渠入口处的假山和石壁瞬间被炸得粉碎!碎石和泥土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彻底将洞口封死!也将那些追兵的脚步,暂时阻断!
浓烟滚滚,尘土飞扬!
而暗渠之内,萧煜、苏倾离、秦芷和带着伤的玄一,则在无边的黑暗和污秽之中,艰难地……寻找着那一线渺茫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