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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将破败的锦瑟院笼罩在一片死寂之中。寒风穿梭于断壁残垣间,发出呜咽般的低鸣,更添几分萧索。
苏倾离蜷缩在墙角,竭力保存着体内微弱的热量。她并未入睡,也无法安睡。身体的虚弱和持续的钝痛让她难以放松,更重要的是,她的大脑在飞速运转,完善着获取那救命忍冬藤的计划。
窗外墙角的藤蔓,是她此刻唯一的指望,但距离太远,仅凭手臂和那根银簪根本无法触及。她需要一件“延长杆”。
目光在昏暗中逡巡,扫过身上满是补丁的旧棉袄,扫过身下散发霉味的稻草,最终定格在那床聊胜于无的破棉被上。
就是它了!
她用尽残存的力气,找到棉被上一处早已裂开的缝隙,用冻得有些僵硬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将裂口扩大。然后,她从里面艰难地抽出几缕发黄、结块的棉絮。这些棉絮虽不结实,但捻合起来,也能搓成粗糙的线。
接着,她又忍着指尖传来的刺痛——那是之前不小心磨破的伤口——从自己的中衣下摆用力撕下几条细长的布条。布条与棉线被她一点点捻合、打结,拼接在一起。这个过程极其缓慢,不仅因为虚弱,更因为需要极度的专注和耐心。手指麻木了,就停下来哈几口气,用力搓揉几下,恢复些许知觉再继续。
不知过了多久,一根约莫两尺长、由棉线和布条拼接而成的简陋“绳索”终于在她手中成型。它歪歪扭扭,粗细不均,看起来脆弱得仿佛一碰就断,但这已是她能做到的极限。
她将那根承载着希望的银簪,牢牢地绑在绳索的一端,簪头天然的弯曲正好形成了一个小小的钩子。
一切准备就绪。
苏倾离深吸一口气,再次艰难地爬到窗边。刺骨的寒风立刻从破洞灌入,让她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寒颤。她将身体紧贴着冰冷的墙壁,努力稳定重心,然后小心翼翼地将绑着银簪的绳索从窗洞递出去。
夜色浓重,视线所及一片模糊。她只能凭借白日观察的记忆,以及风中藤蔓隐约晃动的轮廓,慢慢调整着绳索的角度和方向。
银簪在风中无力地摇曳,像是一个迷失方向的指针。
她屏住呼吸,将全部精神贯注于指尖,控制着手腕的细微动作,试图用那小小的簪头勾住目标。
一次……银簪擦着藤蔓滑过,落空了。
两次……绳索太软,难以精准发力,又失败了。
三次……
冷汗,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脱力,从她额角缓缓渗出,滑过苍白的脸颊。长时间保持同一姿势,让她的手臂酸痛欲裂,体内的寒气似乎也因这番折腾而再次翻涌,带来阵阵不适。
绝不能放弃!只差一点点!
苏倾离咬紧牙关,眸中闪过一丝狠劲。她没有立刻再试,而是耐心地等待着,感受着风的节奏。
风势稍缓的瞬间——就是现在!
手腕倏地一抖,借着那一刹那的稳定,银簪精准地荡了过去!
“嗒!”一声极其轻微、却又无比清晰的声响传来,仿佛是簪头碰触并挂住了什么东西!
她心中一紧,狂喜险些冲破理智,但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不敢立刻用力,生怕藤蔓太过脆弱被直接扯断,或者簪子只是虚挂着并未牢靠。她用指尖捻住绳索,极其轻柔地、试探性地向回拉了拉。
有阻力!虽然微弱,但确实存在!真的勾住了!
她维持着轻柔而持续的力道,一点一点地将绳索往回收。藤蔓在拉扯下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仿佛在诉说着它顽强的生命力。
终于,一段带着几片枯黄叶子的深褐色藤蔓,颤巍巍地出现在窗洞口,被她成功地拉了进来!虽然只有短短的一截,约莫一尺来长,但在苏倾离眼中,这无疑是续命的甘霖!
她迅速解下藤蔓,将那简陋却立下大功的工具藏好,然后立刻开始处理这来之不易的“药材”。
忍冬藤比之前的紫苏和鱼腥草都要坚韧得多。她没有合适的工具,只能再次借助那根银簪,用簪尖一点点地刮擦、切削,将藤茎处理成细小的碎屑。这个过程极其耗费时间和精力,等她勉强处理完那一小截藤蔓时,指尖早已被磨得生疼,额上也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她将刮下来的藤蔓碎屑放入那个破瓦罐中,又用缺口的碗接了些屋檐下相对干净的融雪水,将藤蔓碎屑浸泡、揉搓。
这一次,她没有直接吞服。忍冬藤性寒,直接生服对她这饱受摧残、虚寒交迫的身体刺激太大。她必须用更温和的方式。
她想到了“含服”——将揉搓出的、带着淡淡药香的汁液含在口中,并不立刻咽下,而是让药液在口腔中停留,通过舌下丰富的脉络缓慢吸收一部分药性,同时利用体温将其稍微温热,再一点点地、极其缓慢地咽下。
这样虽然吸收效率慢,但对身体的负担最小,也最安全。
一股清凉的苦涩感在口腔中弥漫开来,顺着喉咙缓缓滑下。与紫苏带来的温辛不同,这股凉意仿佛带着一种穿透力,丝丝缕缕地渗入四肢百骸,对抗着体内那股阴寒与燥热交织的复杂毒性。它像是一股清泉,在缓缓地安抚着被寒毒和劣药灼烧的内腑。
虽然依旧虚弱,但苏倾离能明显感觉到,呼吸似乎比之前更深长了一些,胸腹间那种持续不断的、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冻结的寒意,也被压制了不少。身体濒临崩溃的感觉,又消退了几分。
有效!真的有效!
她心中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激动。靠着自己的智慧和毅力,她又一次在绝境中为自己搏得了一线生机!
她将剩下的藤蔓药渣和药汁小心保存好,然后靠在墙上,闭目调息,感受着体内这来之不易的、微妙的好转。
银簪静静地躺在她的手边。月光下,素银簪身反射着微弱的光芒。
忽然,一个念头闪过她的脑海。
银……古人常用银针试毒。虽然银器不能检测所有毒物,但对某些常见的剧毒,如硫化物、砒霜等,还是会有反应的。继母柳氏和那个刘管事,费尽心机给她灌下的,到底是什么阴毒之物?
她看向瓦罐里剩下的一点浑浊药渣水,又看了看那根银簪。
或许……可以一试?
她将银簪擦拭干净,然后小心地将其尖端插入那浑浊的药渣水中,静置片刻。
随后,她取出银簪,借着透过窗洞的月光仔细观察。
簪尖……原本光洁的银色表面,此刻竟隐隐泛出了一层极其浅淡、却又确实存在的灰黑色!
颜色很浅,若非她常年与各种毒理实验打交道,眼神早已训练得无比敏锐,几乎难以察觉。但这细微的变化,已足够说明一切!
果然有毒!而且,极有可能是多种毒性混合,其中至少有一种,与银发生了反应!
苏倾离的眼神骤然变得冰冷,锐利如刀锋!
柳氏!刘管事!
她们给她下的,绝非仅仅是让她“病弱”缠绵的慢性毒药,还掺杂了能加速死亡的急性毒物!其心何其歹毒!
若非她阴差阳错穿越而来,若非她恰好精通医毒之术,原主这条年轻的生命,当真是要在这无人问津的角落里,死得不明不白,含恨而终!
这一发现,让苏倾离心中的紧迫感愈发强烈。她必须尽快恢复,尽快找到彻底解毒的关键!忍冬藤只能暂时压制和缓解症状,无法根除这种精心调配的混合奇毒。
她需要更全面的诊断,更精准的药方。而这一切的前提,是更好的身体状态,以及……尽快离开这个囚笼!
获取忍冬藤,撬开生机的一角,但这仅仅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