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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不同【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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锋利的刮刀在水盆里反复清洗,待清洗干净之后,四娘将之小心安置在一旁的白布上,随后她将面前之人脸上覆盖的温热面巾取下,确定了那些胡须被温水捂软之后,方才伸手去取桌案上的琉璃瓶,里面装着带有香气的羊脂油。

“昨日宋部本在揽月阁里好生吃酒,突然就有手下喽啰跑进来说昭行坊出了事,他醉醺醺地拿起佩剑就带人去了。”四娘一边将羊脂油抹在王禾两腮侧的胡须上,一边说道。

“没有其他异样吗?”王禾眉头紧蹙询问道。

四娘略作思索,良久方才道:“倒也确实有一处异样。”

“是什么?”王禾微微一抬头,望着倒转的四娘,问道。

“他十句话有九句在骂你。”四娘憋着笑道。

“……此事不算。”王禾嘴角一抽,毕竟自己昨日一早就去堵宋部家门,换做是谁都会骂骂咧咧,“我指的是,他与其他人交谈间有无其他可疑之处,不仅仅是昨日。”

“宋部此人性情恶劣张扬,得罪的人一双手都数不过来,长安内外到处都是想他死的人,倘若可能,我都想给他两刀。”四娘不以为然道。

王禾无奈叹了口气,宋部的仇人确实多,倘若是平日里,他被人砍死在街头,也会被人说一句死有余辜,但今时今日却不同,他也成了连环杀人案的死者之一,便无法再以往日目光去看待。

“从目前掌握的线索来看,基本可以排除乱中被杀,凶手有意将他引到无人角落,我们连夜审问了些参与者,都说看到有人故意拿石块砸他,从而激怒了他,可惜的是当时场面太过混乱,根本没人看到是谁扔的石头。”王禾解释道。

“所以你认为,他是被人故意激怒随后引入无人之地再进行刺杀?”四娘眉头一挑,问道。

“显然是针对他来的,但麻烦就麻烦在,他的脑袋也被挂在了门楣之下,让事情变得更为复杂了,我昨夜还在思考,是否可能是他的那些仇人借由连环杀人案来混肴视听呢?”王禾叹了口气道。

四娘放下琉璃瓶,调整了一下王禾脑袋的位置,拿起刮刀开始给王禾修面。

“这些人身份、地位、平日所为,都没有什么共通之处,”王禾这次不再敢有什么大幅度动作。

“或许不一定只盯着他们的共同之处,也可看看一些不同处嘛。”四娘提醒道。

“不同处?此话怎讲?”王禾话刚说完,刮刀便从他脸颊处掠过,他急忙停止。

“比如,第一个死的赵仁堂与最后一个死的宋部,他们两个认识。”四娘一边说,手里动作依旧不停。

“两人认识?”

“不错,我想起来,几年前,我曾经见过赵仁堂与宋部一起在揽月阁吃酒,虽说只遇到过一回,但两人显然颇为熟悉,但往后几年就没再见过了。”四娘将刮刀上的胡须擦去,重新沾了水。

王禾若有所思,此事让他感到有些意外,但仔细一想,倒也并非不可能,赵仁堂在长安经商,并且家财不菲,而宋部又是长安黑道的重要人物,不敢说从商之人便一定要与黑道有所瓜葛,可如果两人相识也在情理之中,从王禾对赵仁堂的了解,这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从商这些年也得罪了不少人,确实需要宋部这种恶霸来用非常手段摆平诸事。

可两人为何往后几年又没见面了呢?是不再有来往?亦或者在其他地方见面?

思索间,四娘将温热的面巾往王禾脸上一盖,将脸上多余的羊脂油与胡须擦掉。

王禾一把拿开面巾,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赵仁堂与宋部,两人与其他人的不同处,便是两人相识?从此入手,兴许能找到线索?”

“既是不同处,亦是关联处。”四娘耸耸肩,将擦干净的刮刀收入布包中,“好了,提供情报十文钱,修面……十贯。”

“十贯?!”王禾直起身来,瞪大双眼,“抢钱呐?”

“当然啦,你以为揽月阁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来的吗?这是消金窟,不是善义堂,我虽然不是阁中花魁,但也价格不菲。”四娘不以为然道。

“可以往你也没收过我钱啊?”王禾急道。

“以往你也没主动进揽月阁翻我名牌啊?”四娘嘴角带起一抹玩味的笑意,一脸悠然地看着王禾。

“这不是事发突然,想找你打听消息……况且我只是修个面啊……”王禾略显尴尬道。

“你若不光修面还要做其他事,那便不只这个价了。”四娘顿了顿,“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个挺划算的香积贷,借完来惠顾啊。”

“……你我的交情不能便宜些吗?”王禾无奈道。

“亲兄妹也得明算账啊,我的王帅,况且,你期望让其他人知晓你我有交情?”

“我月俸还未下来……”王禾双手缩进袖子里。

“有什么金银珠宝,玉器首饰也行。”

“……”

王禾顿感头疼,今日确实有些焦急,坊市一开就立刻赶来揽月阁,毕竟宋部被杀的事情太大,不仅仅是涉及到出现了第八名死者,也是因为可能引起长安那些黑道帮派的动乱,所以他才想来这里打听第一手消息,而此刻又急着要回衙署,犹豫良久之后,他方才从怀中取出一块布包,里面包着一根发簪,他凝视着发簪,脑海中忍不住浮现出许多回忆,神情恍惚间,他抬起头来看着四娘,犹豫片刻之后方才将之递给四娘。

“这根簪子是亡妻的,只是寄存在你这里,你不可自己戴,不可拿去换钱,不可被人看见,待我月俸下来便赎回去。”

四娘闻言,不由眉头一挑:“嫂子的发簪你还随身携带?倒是个痴情郎。”

“少说这些无用之语,今日衙署还有要事,你这里若是有何异样,及时告诉我。”王禾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迟疑片刻后又指着四娘接过去的发簪,“记得,别戴。”

说罢便快步离去,临出门时还思索了一下,最终决定神态自若地迈出房门,全程目不斜视,不让自己看上去有任何可疑之处,不过毕竟有些心虚,总觉得从身边那些经过的郎君娘子都在看着自己,以至于到门口之时,与一名前来修缮楼阁的木匠撞了个正着,木匠工具撒了一地,王禾颇为尴尬,越是这种时候,越是手忙脚乱,急忙低头替木匠将东西捡起来,随后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匆匆出门。

四娘打着哈欠,慵懒地倚靠到楼阁窗边,她注视着在人流之中远去的王禾,直到看不见人影,方才回过头来,将那根发簪举到眼前,不是什么贵重材质,只是普通的桃木柄,不过头部却镶着一枚漂亮的翠绿玉石,想来整个簪子的价值都在此处了,簪子被擦得很干净,除了一些旧磨损,并没有其他特别。

“不让我戴?我偏要戴。”四娘轻哼一声,走到铜镜旁,将发簪插在了发包之间,嘴角带着得意的笑容,随后向着屋外呼唤,“锅锅!锅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