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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 烽烟渐息【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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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场变成了屠宰场。

失去指挥的黄巾军像无头苍蝇般乱撞,有人跳入涿水又被湍流卷走,更多的被挤压在逐渐缩小的包围圈里。

朱儁的步兵开始有节奏地喊杀,每喊一声就集体前进三步,长戟如林推进。河滩上的鹅卵石被血浸透,踩上去会打滑。

曹操亲率千骑冲垮了最后一道防线。

“张宝!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曹操厉声喝道。

一支流矢突然从暗处射来,洞穿了张宝的右肩。这位太平道二天师仰面倒下时,看见满天星斗都在旋转,耳边尽是同胞临死的哀嚎。

黄巾力士们拼死架起受伤的天师,“保护天师渡河!”

“斩首万余,溺毙三万,余者溃散。”书记官向三位将领汇报时,毛笔在竹简上划出细小的颤抖。

皇甫嵩望着遍地尸骸,沉默良久,终于叹道:“此战虽胜,但死伤太重……”

曹操擦拭着剑上血迹,冷笑道:“乱世当用重典,若不彻底剿灭,后患无穷。”

朱儁则盯着远处太行山起伏的轮廓,冷冷道:“张宝未死,必会卷土重来。”

涿水在这一天变成了红色。

成群的乌鸦遮蔽了天空,它们扑向那些永远无法再举起锄头的手臂。风卷着血腥味掠过原野,将几片残破的黄巾吹向不知名的远方。

皇甫嵩站在临时搭建的将台上,远眺着被战火蹂躏的土地。三郡的黄巾主力虽已溃散,但零星的反抗仍在继续,如同野火熄灭后的余烬,时不时窜起几簇火苗。

“将军,各部伤亡统计已经呈上。”副将张汛手捧竹简,恭敬地站在阶下。

“我军伤亡如何?”皇甫嵩终于开口,声音低沉。

“阵亡两千三百余人,重伤者逾千。”张汛翻开竹简,“但比起黄巾军的损失,这已是”

“每一个数字背后都是一个家庭。”皇甫嵩打断他,转身接过竹简,“传令下去,妥善安葬我军将士,立碑记名。至于黄巾死者也一并掩埋,免得引发瘟疫。”

张汛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抱拳称是。他知道将军的脾气,更明白这场胜利背后的代价。三郡之地,十室九空,田野荒芜,饿殍遍野。

“另外,从缴获的粮草中拨出一部分,分发给附近受灾的百姓。”

“将军仁厚。”张汛拱手应命,却又迟疑道,“只是朝廷那边”

皇甫嵩知道副将的顾虑。自黄巾乱起,朝廷财政吃紧,这些缴获本该充公。但他更清楚,若百姓得不到救济,叛乱的火种随时可能死灰复燃。

“朝廷若有责问,我一人承担。”皇甫嵩挥了挥手,示意副将不必多言。

待张汛退下,皇甫嵩回到帐中,案几上堆满了等待处理的文书。他拿起最上面的一份——这是朱儁派人送来的战报。想到这位并肩作战的同僚,皇甫嵩坚毅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公伟兄果然不负众望。”他轻声自语,手指轻轻敲击着案几。

烛火摇曳,皇甫嵩铺开绢帛,提笔蘸墨。他决定将平定三郡的功劳归于朱儁,并上书朝廷为其请功。这不是一时冲动,而是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皇甫将军,夜深了,还不休息?”帐外传来熟悉的声音。皇甫嵩抬头,见是曹操掀帘而入。

“孟德来得正好。”皇甫嵩示意他坐下,“我正在起草给朝廷的奏章,你看看是否妥当。”

曹操接过绢帛,快速浏览后眉头微皱:“将军要将平定三郡之功尽归朱将军?这”

“有何不妥?”皇甫嵩平静地问。

“将军功不可没,朱将军虽主帅,但若将首功尽归于他”曹操欲言又止。

皇甫嵩笑了笑:“孟德多虑了。公伟兄在颍川、汝南的战绩有目共睹,若非他牵制黄巾主力,我军在冀州也难以取得如此大捷。况且”他顿了顿,“朝廷近来多有猜忌,我等武人更应互相扶持。”

曹操听出了弦外之音。自黄巾乱起,外戚何进与十常侍明争暗斗,对领兵在外的将领多有戒备。皇甫嵩此举,既是出于对同僚的认可,也是为了避免功高震主。

“将军深谋远虑。”曹操拱手道,“只是朝中那些”

“无妨,我自有分寸。”皇甫嵩打断了他,继续伏案疾书。

三郡黄巾虽有余烬未熄,然大势已定。

捷报飞驰入京,朱儁之名赫然列于奏疏之首——旌旗所指,贼寇溃散;铁骑所向,黎庶归心。朝廷上下皆知,若无朱儁运筹帷幄、亲冒矢石,三郡之地恐难复见王化。

洛阳南宫德阳殿内,灵帝刘宏斜倚在龙椅上,漫不经心地听着朝臣议事。自从张角兄弟起事以来,这位沉溺酒色的皇帝难得勤政了几日,如今叛乱将平,他又恢复了往日的懒散。

殿中顿时议论纷三日后,信使带回洛阳的回复。

汉灵帝刘宏采纳了皇甫嵩的建议,封朱儁为西乡侯,食邑五百户,擢升镇贼中郎将;命皇甫嵩率军讨伐盘踞东郡的黄巾残部,朱儁则南下攻伐占据南阳的张曼成部。

同时准皇甫嵩所奏,免除冀州一年田租,用以赈济灾民。

消息传到军营,朱儁连夜赶来见皇甫嵩。月色下,这位新晋的西乡侯面色复杂,既有喜悦,又有不安。

“义真兄,这”朱儁握着诏书,声音有些哽咽,“平定三郡首功,明明是你”

皇甫嵩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公伟兄何必介怀?朝廷赏罚分明,你当之无愧。”

“可是”

“没有可是。”皇甫嵩正色道,“黄巾虽溃,但天下未平。南阳张曼成仍在作乱,百姓流离失所。我等身为朝廷将领,当以社稷为重,个人荣辱何足挂齿?”

朱儁深吸一口气,郑重拱手:“义真兄高义,朱儁铭记于心。他日若有差遣,万死不辞!”

“言重了。”皇甫嵩扶起朱儁,“明日我即率军西行真定,公伟兄南下南阳,路途遥远,务必保重。”

“彼此彼此。”

两位将军相视一笑,月光下,他们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很长。

次日黎明,两支大军分道扬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