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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嬷嬷只敢招呼一个丫鬟过来,让她交代下去约束好院里的人,闭紧嘴巴不要乱说话。
连敲带打之下,才放那丫鬟离开。
不过即便容嬷嬷亡羊补牢,可张氏实在动静太大。
毕竟她被老太太罚跪的事情一出,宋家几乎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她,所以这三房院里有什么风吹草动,大家也都是很感兴趣的。
不消片刻,张氏在自己院子里教训丫鬟、暗地指桑骂槐的事,就传回了清风苑。
此时,宋玉婵正趴在自己床上,享受着春柳的按摩,身体已经十分舒坦。
此刻听完春柳的禀报,心情也舒坦了不少。
“姑娘很高兴吗?”春柳浅笑着问。
宋玉婵趴在枕头上闭着眼睛回应:“自然是高兴的。”
随即冷笑一声,“不过我这位三婶婶还真是一点不知长进,老太太都说了女不教母之过。”
“可三太太却还把责任往别人身上丢,看来还是没有学乖啊,指不定日后还要去老太太院子里跪上一跪。”
春柳直接表示认同,嘟着嘴说:“可不是嘛!教女儿的事儿,自然得由母亲来做,哪能全丢给下人们?毕竟主仆有别,当下人的难不成还敢管小姐不成?”
说着又叹了一口气。
“三姑娘院里的人也实在可怜,完全是成了三太太的出气筒,明明是主子犯的错,但这后果却要他们来承担,真是不讲道理。”
说到后面,春柳还哼了一声。
“要是我被这么对待,我必定不会忍气吞声,反正都要被卖了,前途未卜,就算是为了给自己出一口恶气,我也要趁着老太太对三太太和三姑娘正恼怒的当口,再去狠狠告他们一状。”
“仔细把他们干的好事都抖出来,让老太太再狠狠责罚他们一顿才好!不然哪能甘心认命地走?”
春柳说得十分认真。
宋玉婵听着听着,心念一动,睁开眼睛扭过头,那双清澈的眸子落在春柳身上,惊讶地问道:“你真这么想?”
春柳正想说“是”,可话到嘴边突然反应过来——
小姐不会是误会自己心生怨怼了吧?于是急忙解释。
“小姐,奴婢不是那个意思!奴婢说的是假如,假如奴婢是三太太院里的下人,不是奴婢对您……”
“别着急,没说你。”
宋玉婵安抚地拍了拍春柳的手,然后缓缓坐起来,拍了拍床沿示意她坐下。
“仔细跟我说说你的想法。”
宋玉婵原本听着春柳的汇报,只是单纯地看笑话,想听听张氏那边的热闹高兴高兴,却没想到春柳这丫头倒给了自己一个新思路。
春柳看小姐不像是在敷衍,仿佛真想问问自己的想法,沉默片刻之后便直接开口道。
“小姐想听,那奴婢就说说,奴婢是觉得,虽然咱们都是下人,都是奴婢,可人非草木,也不是全无脾气的。”
“三太太这么不讲道理,手底下指不定多少人与她离了心。”
宋玉婵轻笑一声,摸了摸春柳的脑袋说道:“哎哟,我们春柳说了个大实话,还挺有血性的。”
春柳颇为得意,抬着小下巴说道:“那当然!碰见像三太太这样不讲道理,还不把下人当人的主子,我们这些下人也不会全心全意对她的。”
宋玉婵若有所思,缓缓点头,心中暗道:是啊,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张氏只顾着护自己的女儿,把别人不当人看,必然会被怨恨。
所以,这会不会又是张氏留给自己的突破口呢?
宋玉婵忽然抬眸看向春柳问道。
“春柳,我问你,要是给三姑娘院里那些下人一个机会,他们真敢像你说的这么做吗?”
春柳先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才明白小姐问的是什么,大概是在问三姑娘院里的下人们,敢不敢去老太太面前告状。
春柳看了一眼小姐的表情,猜到小姐估计是想出了什么对付三太太的主意。
这么些天,即便小姐没有明说,但小姐做什么都没有瞒着她。
春柳大抵知道小姐在做什么——对付三太太和三姑娘。
只是小姐不说,她便也不问,也不会主动把事儿挑破。
她只需要知道小姐想做什么,她帮着做就是。
反正小姐做什么都是对的,也是有道理的,小姐既然想对三太太下手,那自己便帮着出主意呗。
春柳琢磨片刻之后分析道:“倒也不是人人都有这个胆量,还是得分人。”
春柳说的一本正经。
“有些人天生胆子小,即便是给了机会,恐怕也不敢告状,还有些人不能只顾着自己痛快,估摸着还要替家人考虑。”
“不然即便一时嘴快告了状,借着老太太的手教训了三太太和三姑娘,又如何?只要三太太和三姑娘没死,总能找着机会报复这个告状的人,或者这个人的家人。”
宋玉婵点了点头,知道春柳说到了点子上,这事儿没那么容易。
于是宋玉婵低声喃喃:“是啊,各有各的顾虑,所以还真不好办,让我想想。”
春柳见状便沉默下来,不打扰小姐的思绪。
宋玉婵却想到了夏槐。
说服夏槐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是机缘巧合下,种种因素叠加促成下的结果。
夏槐本身就是个孤儿,没有家人的顾虑,而在宋家,夏槐除了宋玉荷无依无靠。可如今宋玉荷出了这档子事,自己的前途未卜呢,夏槐自然不可能指望得了宋玉荷。
且护女心切的张氏必定是要把知道女儿所有丑事的人都灭口的,夏槐就是最要紧的那个。
而夏槐的卖身契也在张氏的手上,而且夏槐还知道张氏的大秘密,种种原因下,夏槐都是必死的结局。
偏偏夏槐又是个自私自利的性子,必定不会甘心去死。
所以宋玉婵这个抓住夏槐唯一软肋的人,才能收服得了夏槐。
夏槐的命就是她的软肋,谁要是能给她活路,她就听谁的。
不然以宋玉婵如今在宋家的处境,想说服夏槐为自己所用,还真不能够。
收服夏槐是意外,三房其他下人的情况可不像夏槐这么简单。
即便他们心里对于被处置的事情有些不满,可顾虑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