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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妈子食指跟拇指摩挲，暗示得很明显。
老婆子见状对视一眼，都从对方脸上看出苦涩，可还是自认倒霉，各自从身上摸出几个铜板，凑起来有二十个，谄媚地塞到了李妈子的手上。
李妈子看了看，有些嫌弃。
“瞧你们抠搜的。算了，吃一堑长一智，下次看你们还敢不敢乱吃东西，这事儿我不会告诉管家的，这还是看在咱们都是下人的份上，我替你们瞒着。”
不过说到这儿，李妈子顿了顿，仔细看着两人的脸认真叮嘱道。
“我替你们瞒着不是不行，但是你们自己也别说漏嘴，不然我得被你们连累死。”
二人忙不迭地答应。
“放心吧李妈子，今天这事我们就当没发生过。”
“是啊，反正没耽误咱们的差事，我们没见过的草儿，也没吃过那玉芳斋的点心。”
“对，什么都没发生过！”
李妈子满意了，放下食盒就走。刚刚离开柴房，路过一处走廊拐角，就被一只手拽进了屋子。
李妈子吓了一跳，不过当看清拽自己进来的人是谁后，脸上的惊疑消失，变成了讨好。
“哎哟，翠屏姑娘怎么在这儿等着？您交代的事儿，我必定是能办好的，正准备去告诉您呢。”
翠屏勾了勾唇，清秀的小脸上很是满意。她从荷包里掏出了十两银子递了过去：“拿着吧，封口费。”
李妈子眼中有心动闪过，但不敢收，摆了摆手绞着手，不好意思地说道：“不成不成，这是我应该做的，哪里敢要银子。”
“给你你就拿着！”
翠屏不容拒绝地把银子塞进了李妈子的手里。
感受着掌心沉甸甸的重量，李妈子一脸纠结。
然后就听翠屏淡淡道：“放心吧，二太太知道，自从三太太管家之后出手太抠搜了，你们这些下人日子都不好过。”
“二太太是个有人情味的，知道你偷偷拿厨房的点心回去是给孩子吃，虽然觉得有失规矩，可念在你一片慈母心肠，二太太就不打算揭发你了。”
说到这儿，翠屏貌似不经意地开口。
“也怪三太太管家之后太过小气，拿了管家权后只顾自己和三姑娘、小少爷院里的开销，其他院里多有削减，连日常份例都少了，更不必说这平日里的赏赐。”
“由奢入俭难，以往咱们宋家底下人都还是能吃饱吃好的，突然改变，你们受不了也是情有可原。”
李妈子只觉得翠屏的话说到了自己的心坎上，可不就是吗？
三太太管家之后太小气了，把中公的银子用来养自己的人，其他院子里能克扣就克扣。
各院的主子三太太得罪不起，克扣的自然就是府上这些下人的银子。
虽说月例银子照发，可一些隐形的好处、隐形的油水都基本没了。
比如他们后厨，在三太太管家之前，后厨里所有帮忙的人都有好处，那就是多出来的点心饭菜，他们都能分一分带走。
可三太太上位后，那是巴不得连府上的针线都定个数，手下人再想捞点这些隐形的好处，那是绝不可能。
后厨这些日子确实少了些好菜和点心，可换作三太太管家之前，这些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可偏偏三太太非要揪着不放，这才闹得厨房一阵鸡飞狗跳。
李妈子虽然心虚，但也很是不服。
翠屏将对方的表情看得清楚，清了清嗓子。
李妈子立刻反应过来看了过去。
翠屏没好气地说道：“不高兴归不高兴，可到底三太太是按规矩办事，你破坏规矩，偷拿点心实在不是好事，被人拿住把柄迟早得出事儿。”
李妈子表情讪讪：“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翠屏一脸同情：“二太太说了，给你个差事，把事办好了必然少不了你的好处，就当是私下补贴你这么多年在宋家干活儿的辛苦了。”
李妈子眼睛一亮，好奇地问道：“翠屏姑娘，二太太想让小人做什么？”
翠屏也没卖关子，直接说道：“也没什么要紧的，不过是觉得府上最近是越来越奇怪了，二太太说了，让你好好记住后厨给各个院子送的菜、送的点心，除了菜的数量，还有菜的品质。”
“二太太觉得最近的饭菜越来越差，你想想，二太太这么多年闭门不出，一心礼佛，不是吃不了苦的人。即便如此都尝出来这饭菜出了问题，可见这厨房有多过分。”
李妈子眼神微动。
厨房确实出了些小动作，除了老太太和几位老爷以及大姑娘的饭菜品质越来越高，二太太和二姑娘都越来越敷衍了。
相比较之下，二太太还算好的，二姑娘才叫一个惨呢。
不过这些话李妈子不会说出来，她只隐隐约约地察觉出情况不太妙。
翠屏淡淡地看着李妈子心虚的表情，笑了笑说道。
“我们二太太也没想怎么着，但她心地善良又孝顺，二太太担心三太太把不该有的心思打到老太太身上，以前二太太或许不会用这种狭隘的眼光去看三太太，不过方才延寿堂发生的热闹，满府都知道了，想必你也听说了。”
“三太太被老太太给罚了，让她在一众下人面前跪着，虽不知具体原因，可如此羞辱，谁知道三太太心里会不会有芥蒂？这万一三太太是个记仇的，生出了大逆不道的想法，老太太岂不是危险了？”
李妈子心里一个咯噔，小心翼翼地看了翠屏一眼，正好对上对方担忧的眼神。
她心里惊讶：
这是能说的吗？
而且这是能告诉自己的吗？
偏偏翠屏说完之后一言不发，就这么默默地看着她。
李妈子知道这是要自己表态，想了想还是咬牙干笑一声说道。
“小人知道了，今天这事闹得这么大，三太太本也不是什么大度的人，说不得还真记恨上了。”
“小人一定好好盯着，绝不让任何有心之人在后厨下手，对老太太和二太太不利。”
话虽说得漂亮，但翠屏的声音都是抖的。
她知道后院要变天了。
翠屏再次满意地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很好，二太太要是能亲耳听见你如此保证，必定也会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