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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的余晖穿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洒在那张露出的脸上。
那是一张刚毅、棱角分明的脸庞,饱经风霜,带着一种铁血军人特有的沉凝气质。
五官轮廓,竟和杨九狼有着惊人的七八分相似。
只是,这张脸上,从左额角到左苹果肌,盘踞着一道狰狞可怖的刀疤,破坏了原本的英挺,平添了几分凶悍与沧桑。
杨九狼瞳孔骤然收缩,死死地盯着那张脸,尤其是那道刀疤。记忆深处,某个模糊的身影逐渐清晰起来。
“你小子”那带着刀疤的男子咧嘴一笑。
似乎牵动了伤口,表情有些古怪,但声音中却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欣慰,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
“行啊,长本事了。当年的小少年长大了,连二哥都打不过你了?”
“二二哥?”杨九狼浑身一震,如被雷击,声音都有些发颤,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
他再次仔细辨认那张脸,虽然多了刀疤,成熟了许多,但那眉眼间的神韵,那说话的语气,分明就是:
“你是二哥?杨九虎?!”
“咋地?这才六七年不见,就不认得你二哥了?”杨九虎靠着树,
喘了口气,脸上露出一抹熟悉的、带着点痞气的笑容,正是原主记忆中二哥的招牌表情。
只是配上那道刀疤,显得有些违和。
“真是你!二哥!”杨九狼大步上前,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原主的记忆碎片涌上心头,这个二哥杨九虎,是除了亲娘之外,原主记忆里为数不多的温暖。
他虽然排行第二,却是小妾所生,和排行老七的原主,以及排行老四的杨九豺是一母同胞。
当年杨九虎去服兵役时,原主才十三四岁,还是个懵懂少年。
七年,对于一个少年来说,足以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杨九狼此刻的心情是复杂的,既有重逢的喜悦,也有对时光流逝和物是人非的感慨。
子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你这浑小子,下手可真黑。”杨九虎揉着被击中的左肋,龇牙咧嘴地抱怨道,但眼神里却满是笑意和赞赏:
“刚才那一下,差点把二哥的隔夜饭都打出来。”
“嘿嘿,二哥你也不赖啊,差点把我拆了。”杨九狼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随即又反应过来:
“不对啊二哥,你回来就回来,干嘛偷偷摸摸的?还一见面就下死手?”
提到这个,杨九虎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眼神也变得复杂起来。
他看了一眼四周,确认无人,才压低声音道,“此事说来话长。先扶我一下,肋骨处还有些痛。”
杨九狼连忙上前扶住他。
入手处,杨九虎的身体坚硬如铁,但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左肋处肌肉的僵硬和轻微的颤抖。
“走,先回村里找郎中看看。”杨九狼扶着他,转身就要往回走。
“等等!”杨九虎拉住他,“不能回村,至少现在不能大张旗鼓地回去。”
“为何?”杨九狼不解。
杨九虎叹了口气,目光扫过杨九狼,似乎在斟酌从何说起:“小弟,你这些年,家里还好吗?”
他问得有些犹豫,显然是想到了什么。
杨九狼心中一动,瞬间明白了二哥的顾虑,也想起了之前的一个疑问:
“二哥,你当年去服兵役,这么多年,为何一封书信、一点音讯都没有?我们都以为你”
“没有音讯?”杨九虎猛地一愣,眉头紧锁,看向杨九狼的眼神锐利如刀:
“不可能!我每半年都会托人往家里寄信,还附带一些饷银。至少寄了十几次,你们一封都没收到?”
“没有,一封都没有。”杨九狼斩钉截铁地摇头,脸色也沉了下来,“杨刘氏和爹也从未提起过收到你的信。”
“杨、刘、氏!”杨九虎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那道刀疤下的肌肉因为愤怒而剧烈抽搐,眼神冰冷得吓人:
“还有那个老头好!好得很!”
一股暴戾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让杨九狼都感到一阵心悸。
他能想象,一个在沙场上摸爬滚打、九死一生的人,得知自己寄回家中的书信和血汗钱被如此截留,心中是何等的愤怒和冰冷。
“二哥,你先别动气,养伤要紧。”杨九狼劝道,扶着他在树下坐好: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脸上的伤还有,你为何要偷偷回来?”
杨九虎深吸了几口气,强压下翻腾的怒火,脸上露出一丝苦涩和疲惫。“这道疤?”
他摸了摸脸上的狰狞刀痕,眼神飘向远方,陷入了回忆,“是三年前,在北疆关外,跟蛮子死磕时留下的。”
他开始缓缓讲述起这七年的经历。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沙场特有的沙哑,将一幅幅铁与血的画卷在杨九狼面前展开。
七年前,他替大哥杨九金服兵役入伍,被分配到了号称大乾王朝最精锐的‘北府兵’,驻守北疆,防御草原蛮族的入侵。
新兵训练的苦楚、第一次上战场的恐惧、袍泽间的生死情谊、与蛮族骑兵的惨烈厮杀
他讲得并不煽情,语气平淡,但那些字眼背后蕴含的血腥和残酷,却让杨九狼这个拥有现代灵魂的人也感到心惊肉跳。
“那一仗,我们营五百弟兄,跟着将军突袭蛮族王庭左翼的一个大部落,想烧他们的粮草。本以为是奇袭,谁知道”
杨九虎的声音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痛苦:
“消息走漏了,我们一头撞进了人家早就布好的口袋阵。几千蛮子骑兵,把我们围得跟铁桶一样。”
“天昏地暗,从白天杀到黑夜,再从黑夜杀到天明。身边的弟兄一个个倒下,
喊杀声、惨叫声、兵器碰撞声震得人耳朵都聋了。到处都是血,泥土都被染成了暗红色,踩上去黏糊糊的”
“我们营总拼死杀出一条血路,带着剩下不到一百人往回撤。我是断后的什长,带着九个弟兄顶在最后面。”
“蛮子追得紧,一个百人队咬着我们不放。为了掩护大队撤退,我们九个人,找了个小山坳,硬是把那一百多蛮子骑兵给拖住了。”
“弟兄们一个个都没了。最后只剩下我一个,浑身是伤,刀都砍卷刃了。一个蛮子头领,脸上刺着狼头纹身,一刀劈过来,我躲闪不及,”
他指了指脸上的刀疤,“就是这一下,差点把我的脑袋劈成两半。幸好我命大,当时也拼着最后一口气,把手里的断刀捅进了他的心窝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