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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部边境的夜风裹挟着砂砾,像无数细小的刀片切割着暴露在外的皮肤。
白夜伏在废弃矿洞外三百米处的制高点,整个人与嶙峋的岩石融为一体。狙击枪的瞄准镜里,几个持枪的人影围坐在篝火旁,跳动的火光在他们脸上投下狰狞的阴影。
任务已经持续了两周。
这两周里,白夜像幽灵一样游走在这片荒芜的边境地带。他追踪着每一个可疑的踪迹,分析每一处可能藏身的洞穴,却始终与那个被红圈标记的背影失之交臂。任务档案上的命令简洁到近乎冷酷:
「确认目标身份,必要时清除。」
目标——那个被卫星照片捕捉到的背影,肩颈的轮廓,后脑勺的发际线,甚至连持枪的姿势,都与白辰分毫不差。
但那肯定不是他。
白夜调整着呼吸节奏,将心率控制在每分钟四十二次。夜视镜下的世界呈现出诡异的幽绿色,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刺眼。他的食指轻轻搭在扳机上,指节因长达六小时的潜伏而微微发僵。矿洞入口处,一个高大的男人正低头查看地图,火光终于照亮了他的侧脸——
下颌线条很像,但鼻梁的弧度不对。
白夜轻轻吐出一口气,白雾在零下五度的寒夜中瞬间凝结又消散。就在这时,男人的通讯器突然响起刺耳的电流杂音:
“死神,东侧有动静!巡逻队发现有人活动的痕迹!”
白夜的瞳孔骤然收缩——东侧是他三小时前精心布置的诱饵,一组伪造的脚印和半埋在土里的烟头。
男人猛地抬头,火光终于完整地照亮了他的整张脸——
不是白辰。
失望像冰冷的潮水漫过心脏,但白夜的手指依然稳如磐石。他缓缓呼气,在两次心跳的间隙扣下扳机。762mm狙击弹穿透凛冽的夜风,旋转着撕开目标的眉心,在后脑炸开一朵艳丽的血花。
枪声在寂静的边境线上格外刺耳,惊动了整个营地。
接下来的六小时,白夜像死神一样游走在这片矿区的每个阴影里。
第一个敌人在换弹时被割喉,军刀从第四和第五颈椎的间隙精准切入,切断气管的同时避开了主要的动脉,让他无声地窒息而死;第二个在树后抽烟,太阳穴突然多了个血洞,子弹穿过大脑时带出的脑浆溅在树干上,形成一幅诡异的抽象画;第三个刚举起枪,膝盖就炸开一团血花,接着是第二枪命中肘关节,第三枪打碎肩胛骨——每一发都精准避开要害,让他在剧痛中清晰地感受生命流逝的过程。
这不是任务要求的「高效清除」。
这是泄愤。
是这段时间来积压的怒火,是无数次在噩梦中惊醒后的暴戾,是对那个杳无音信的哥哥最尖锐的质问。
当最后一个敌人倒下时,白夜的弹匣已经空了。
他靠在矿洞入口的岩壁上,胸口剧烈起伏,汗水顺着下巴滴落在染血的战术手套上。右臂有一道十厘米长的刀伤,鲜血浸透了半个袖子,但他感觉不到疼——肾上腺素让他的感官变得异常敏锐又异常迟钝。
矿洞深处传来细微的响动,是靴子踩碎碎石的声响。
白夜瞬间举枪,却在看清来人时僵在原地——
一个瘦小的女孩,不超过十岁,怀里抱着个破旧的兔子布偶。她的眼睛在黑暗中亮得惊人,没有恐惧,只有某种白夜熟悉的、野兽般的警惕——就像十二岁那年,被毒贩挟持时的自己。
女孩慢慢举起手,掌心躺着一枚弹壳——底部刻着歪歪扭扭的“by”,边缘已经磨得发亮。
白辰的记号。
“他让我等你。”女孩的声音沙哑得不似孩童,带着长期缺水的干裂,“说你会来。”
白夜的心脏狠狠撞向肋骨,震得耳膜嗡嗡作响。他单膝跪地,让自己与女孩平视,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让他眼前发黑:“他在哪?”
女孩摇摇头,脏兮兮的手指指向矿洞深处:“三天前走,只留下这个,”她晃了晃弹壳,“和一句话。”
“什么话?”白夜的声音哑得不像自己。
“「别追了,我会一直在你身后护着你。」”
白夜的指尖微微发抖。他接过弹壳,金属表面还残留着些许温度,像是有人刚刚握过。弹壳底部除了“by”,还多了一道新鲜的划痕——一个箭头,指向北方。
矿洞深处突然吹来一阵冷风,带着铁锈、硝烟和某种熟悉的气息——白辰惯用的枪油混合着薄荷烟草的味道。白夜猛地抬头,夜视镜中捕捉到一道转瞬即逝的影子——高大、挺拔,消失在隧道拐角的速度快得不似人类。
“哥!”
白夜拔腿就追,战术靴在湿滑的岩面上打滑。转过第三个弯道时,他突然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
眩晕。
剧痛。
世界天旋地转。白夜跪倒在地,温热的液体从鼻腔涌出,滴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女孩惊慌的呼喊变得很远很远,黑暗中似乎有人轻轻叹了口气,冰凉的手指拂过他的额头——
那触感熟悉得让他心脏绞痛。
然后世界陷入黑暗。
再次醒来时,白夜躺在军用直升机的担架上。
机舱剧烈颠簸,窗外是黎明的第一缕微光。军医正在给他注射镇静剂,见他睁眼,明显松了口气:“你昏迷了两天,我们在矿洞三公里外的溪边发现你的。”
白夜猛地坐起,眩晕让他眼前闪过一片片黑斑:“其他人呢?那个女孩?”
“什么女孩?”军医皱眉,翻开任务报告,“卫星显示你独自端掉了整个据点,击毙九名武装分子。没有平民伤亡记录。”
弹壳。
白夜摸向战术口袋——空的。
“我的”
“个人物品都在这里。”军医递过一个密封袋,里面只有标准配给的装备和那枚底部刻着“by”的弹壳,但上面的箭头消失了,“你确定没受伤吗?你的瞳孔反应很奇怪。”
白夜望向舷窗,玻璃倒影中的自己双眼血红,像是经历了某种不可言说的噩梦。
或者奇迹。
回到基地的那天,暴雨倾盆。
白夜独自站在停机坪,任由冰冷的雨水冲刷着身上的血迹和硝烟味。雨水顺着他的下巴滴落,混着几不可察的温热液体。他需要时间——去思考那个矿洞,那个女孩,那枚消失的箭头,更重要的是,那个永远差一步就能追上的背影。
宿舍门口放着一个被雨水打湿的包裹,没有署名,只有一道用刀刻下的痕迹——血狼小队的标志。白夜用颤抖的手指拆开油纸,里面是一把老旧的m9军刀——刀柄上缠着褪色的红绳,那是白辰的习惯;刀鞘内侧刻着细小的刻度,记录着每一次任务。
刀鞘里夹着一张字条:
「这次做得不错,下次记得检查死角。」
字迹潦草却有力,和白辰当年批改他射击成绩时的笔迹一模一样。纸角还沾着一点已经干涸的血迹,在雨水中慢慢晕开。
白夜将刀紧紧攥在手里,直到指节发白,刀刃割破掌心也浑然不觉。窗外,暴雨疯狂拍打着玻璃,像是某种无声的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