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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宁疑惑问道：“什么事？”
罗玉清将搪瓷缸往桌上一搁，“刘市委的爱人周淑芳同志，前几天让我写信问你有没有扩大生产的想法。”
许宁挑挑眉，“她的意思是”
罗玉清点点头，“如果你有想法的话，她的意思是，想和你一起开厂。”
“你自制的那些护肤品效果很好，很多人都想买，前段时间就已经出现了供不应求的情况，只是我想着你在进修就没写信打扰你。”
“周淑芳估计也是从中看到了商机，才萌生了这个念头。”
许宁既没答应也没拒绝，只是盯着桌上的搪瓷缸，陷入了沉思。
厂她肯定是要开的，但她之前打算的是等改革开放后再开，毕竟现在是计划经济时代，私营企业是不被允许的。
她将目光投向一旁的陆明远，“你觉得呢？”
陆明远轻轻按住她的手，“只要你想，就去做，其他的不要担心。”
有句话他没说出来，现在的政策越来越松，指不定哪天就全面开放了。
许宁读懂了他的意思，思考片刻，对着罗玉清道：“玉清姐，你现在能联系周淑芳同志吗？我想和她面谈一下。”
对于政策，周淑芳肯定也知道，但她既然提出了这事，估计是已经想好了应对的方法，那她也就没什么好纠结的了。
“好，我帮你打个电话问问。”
罗玉清转身去拨弄那台老式转盘电话，镀铜拨号盘转动的咔嗒声在狭小的客厅里格外清脆。
“周姐，小许今天回深城了，正好在我这儿对，现在就要见好，我们在家等。”
约莫半小时后，楼下忽然传来清脆的车铃声。
透过糊着防蚊纱的窗户，能看见一位中年妇人正从自行车上下来。
她梳着一头齐耳短发，身穿绿色的列宁装，显得干练而精神。
“是周姐。”罗玉清忙去开门将她迎了进来。
进来后，周淑芳的眼神在许宁肚子上转了一圈，便从随身带的包里拿出一个小巧的铁皮盒，“尝尝，光明糖果厂新出的椰子糖，孕妇吃了补身子。”
许宁也不矫情，接过椰子糖，轻声道了句谢。
见状，周淑芳笑了笑，“我就喜欢你这种不拖泥带水的性格，那咱们也别搞那套虚的，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
“你也知道现在的政策，私营企业是不被允许的，咱俩要是想开厂的话，就只能走集体经济的路子。”
许宁听的云里雾里，“什么是集体经济的路子？”
上辈子她生意虽然做的不小，但那都是在改革开放后，现在这种操作她是真的不懂。
“就是让这个护肤品厂挂靠街道办。”周淑芳从包里抽出一张纸，“我现在在红心街道办任职，这是我们街道开的介绍信，你若是愿意，咱们可以成立个生产革新小组。”
陆明远突然开口：“挂集体招牌，实际怎么算账？”
“到底是部队出来的人，问在点子上。”周淑芳笑着说道：“现在华国鼓励发展街道工厂，咱们这叫响应号召，利润三七分，三成归街道，七成按技术入股折给许宁同志——当然，账面要写成生产设备折旧费。”
作为深城部队最年轻的营长，刘市委一直很器重陆明远，周淑芳对他自然也不陌生。
陆明远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周淑芳接着说：“这个厂的原料走国营油脂厂的边角料指标，生产场地用知青返城安置点的空仓库，工人就从街道待业青年里选。”
“可是”许宁有些迟疑，“原料必须我来提供，不然的话效果达不到。”
周淑芳有些疑惑：“敢问许同志护肤品的原料是什么？”
许宁：“中药材。”来自她“国医系统”的中药材。
周淑芳松了一口气，“那好办，走国营中药材厂的指标就行。”
许宁抿抿唇，看向了一旁的陆明远。
接收到信号的陆明远以拳抵唇，轻咳两声，“周同志，原料咱们是免费提供的，这事你就别争了。”
听到许宁要免费供应原料，周淑芳心中一喜，这就意味着他们的成本将进一步减少，能赚到的钱也更多。
她毫不犹豫地就点头答应下来，不再深究这事。
“我有个想法。”许宁突然说道：“之前我做的护肤品都是针对有闲钱的人，现在要开厂的话，这个思路肯定不行。”
“我想的是咱们厂里可以主打四款产品，润手霜、珍珠霜可以主打工人群体，走亲民路线，而玉润膏、琼肌乳的原料比较贵，可以走高端路线。”
周淑芳眼睛一亮，钢笔在笔记本上飞快记录：“那润手霜包装要印主席语录，珍珠霜用“劳动最光荣”，玉润膏和琼肌乳可以参考港城那些的包装”
她越说越兴奋，恨不得明天就能把这些生产出来。
陆明远突然轻扣桌子，打断了她的话，“这事你确定是安全的？”
“这事你放心，如果不是安全的，我也不敢做。”
周淑芳笑着从包里抽出一本红皮书，“你看看这个，中央刚下达的38号文件，鼓励各地探索手工业升级改造，小许的护肤品，既解决了就业问题，又能创汇——深城交易会上，南洋华侨就爱这些精细物件。”
陆明远仔细翻看了一下，确定没什么差错后，才微不可察地向许宁点了点头。
许宁深吸一口气，做了决定：“周同志，我明天要回京市，今天能签合同吗？”
周淑芳毫不迟疑：“当然可以，不过你回京市的话，原料你怎么给我们？还有配方”
许宁递给她一把钥匙，“我会留一个月的原料在我家里，到时候麻烦你们去拿一下，我一会儿把地址写给你。”
“至于配方，那也不是什么秘密，一会儿一并写给你。”
她的护肤品，珍贵的从来都不是配方，而是原料。
周淑芳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好一会才笑了起来——
“成交。